程布星面对林暖暖与乔松柏的注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或者说,他从来就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
然而下一秒,林暖暖却对他说:“如果不想学,其实也没必要去学。”
“什么?”乔松柏与程布星同时看向了她。
林暖暖朝乔松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掺和这件事情。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实际上,所有人对程布星都是有固定印象的。
当然,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程致远的孙子。大儒程致远,学富五车,胸藏沟壑。他的后人,必定也是如此博学的。所以,程布星从来就没有选择,他必须要想像爷爷、像父亲那样,成为一个博学的人。
但是,他对学习并不感兴趣。
可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这点。因为读书,在这个世道,是一件非常可贵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这么做。
然而,程布星的个人想法,从来没有任何人在意过。
“你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程布星苦笑着看向林暖暖。“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林暖暖摇头:“本来我们的约定里面,就没有你一定要学习的规定。”
这是事实,约定是教林芳芳学好这些东西,接受认字检测。教白鹿书院的老师们学拼音,好教学生,那是程致远的要求。
这一切,都与程布星无关。
“确实。”乔松柏也是突然注意到了这点。
虽然程布星一直跟在程致远身边,但是他不是白鹿书院的老师。充其量就是白鹿书院的学生罢了。
如果不是为了有利可图,确实没有必要一定要让程布星学习拼音。
但是,程布星作为程致远的孙子,他身上是有利可图的。
“我们先走吧。”林暖暖拉着乔松柏,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这件事情,最好的方法是冷处理。
要让程布星明白,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实际上,看着林暖暖与乔松柏两人走出学堂之后,程布星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乔松柏真的没有管他,这也意味着,没有人想要管他了。爷爷忙于追求这些拼音里面内在的东西,老师们忙着学习研究教学。
他变成了被忽视的那个人。
这种强烈的落差,让程布星不太明白了。
下午的课堂上,这种事情还在继续,乔松柏依旧对所有人上课,但是没有管程布星。随堂的检测,就像对待怀亲王一样,批改了,但是又什么都没有做。
不,或者说,乔松柏做了些什么。
林芳芳、林素节,被他留下来了。但是不如他们的程布星,没有被乔松柏留下来。
这种生活,是程布星一直想要的。
没有人把他当做特殊的,他不是院长的孙子,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有人强迫他学习。
但是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是程布星从来没有过的。
夕阳西下,程布星一个人空落落地坐在湖畔。他陷入一种虚无的思考,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种情况有什么反应,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他如同林暖暖说的那样,放弃了学习拼音。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爷爷会来找他,老师们会来劝他。
曾经,他不想学习、不想读书的时候,大家就是这么逼他的。
最终,他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在白鹿书院里面读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布星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大儒程致远的孙子。
他非常喜欢爷爷,但是,他并不喜欢老师们因为爷爷对他的态度。
成为杠精,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这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只在乎,程布星是否要继承程致远的衣钵。
依旧是一天在湖畔游荡,但是,结果不一样了。
没有人找他,没有人强迫他读书,好像这个书院的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了。
第三天,依旧如此。
依旧是游荡在湖边,思想放空,没人来找他。
直到太阳慢慢沉没湖底,残月升起。
林暖暖过来找他了。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里,遇上程布星这样的人,是很奇特的。
大周朝的中间阶层极少,绝大多数人,是要生存的。他们没有迷茫的时间。就像林芳芳六岁的时候,就要烧火煮饭。就像林东林西,十来岁的时候,就要种田、去城里做帮工。
这些人实际上没有对自己迷茫的资格。就像一个笑话讲的那样,“养羊、卖钱、娶媳妇、生娃、养羊。”这些人,没有思考的时间。所以,命运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除去这些人之外的人,在大周朝,只有皇族、世家大族。这里面的人,或许没有表面意义的“生存”危机,但是有内在的生存危机。他们属于统治阶级,他们被阶级裹挟,要不断维持这种阶级,防止下面的人“上来”。
勤奋者,没有时间去想着生命的意义。懒惰的,早就可以享受一切,自以为在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