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PVC管。
被泥土包裹着染成灰色,却还是挡不住它的脆弱。
它的断口并不整齐,像是被掰断的树枝,参差不齐。
乐茗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手都在颤抖。
质检员说:“楼梯处原本应该是钢筋的部分,大部分是用这样的PVC管代替的,还有小部分是用木头。”
现场哗然。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建材”。
镜头在拍够了那段塑料管后,齐刷刷的对准了彭运盛。
“彭总请您解释一下!”
“运盛慈善的每一所学校都是这样的豆腐渣工程吗?!”
“请你给广大捐款者和民众一个交待!”
“这样的教学楼真的可以使用吗?你就不怕楼宇坍塌吗?”
对于记者的追问,彭运盛一脸惊悚表情连连摇头,反反复复的强调着他的说辞:“这个项目是副经理负责的,我不知道啊!”
简凯并没有立即阻拦,他安排质检员去取证,就连那甲醛超标的墙体涂料都被抠下来了一些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等他安排完工作,回头就看到乐茗正站在一个保镖身边,嘀咕着什么。
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凑过去一听,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
“……就没必要你懂吧?意外该怎么造成不用我教你们吧?整他!别死了就行!让他死得痛快都是便宜他了!你看他那个脚,踩他!石膏踩碎的那种!”
简凯的嘴角轻颤两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乐茗好歹没告诉她的保镖直接找机会把彭运盛给整死啊!
简凯深吸了口气,随口一手握成拳抵住下唇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说出的话还真够吓人的!
还石膏踩碎……
她是真怕彭运盛的脚落不下残疾啊!
乐茗转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双眼已经积蓄起了泪光。
那悲天悯人又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简凯突然不知今夕何夕。
“简叔叔……”乐茗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晶莹的泪水像水晶般璀璨吸引人注意。
她擦了下眼角的泪花,隔着迷蒙的泪水看着简凯:“您说,这到底是一次偶然的意外,还是他们每次都这样?”
简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泪花闹懵了。
他本能似的拿出手帕给她,甚至都忘了该怎么去回应。
乐茗接过手帕,也不擦眼泪,轻蹙着眉头嘀咕着:“这样的教学楼,恐怕孩子们上下楼的时候都有坍塌的危险吧?万一再有个小地震……呜呜呜……我都不敢想了啊……”
简凯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愣了好半天之后才说:“这个,我会调查到底的,你你你别哭了!”
他倒是有和女儿相处的经验,但是他女儿……那是巴掌落到身上了都不会掉眼泪的性格啊!
现在看到乐茗哭,简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突然就很想给封珩打个电话,问问他——你女朋友自己把自己气哭了该怎么办?!
这和他没关系吧?
不用他负责吧?
他是无罪的吧?
打电话是不可能打电话的了,倒不是简凯想到办法了,而是乐茗被几个记者围住了。
“茗宝,你会来这儿,是因为你和运盛慈善有合作吗?”
“茗宝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呢?看你和简局关系密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茗宝你说几句吧!”
乐茗的眼泪掉得我见犹怜,她擦了擦眼泪,这才用悲桑到颤抖的声音说:
“我来这里,是、是因为前两天在魔都慈善酒会上与彭先生聊得还不错,我以前很敬重彭先生的为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只知道,但凡这里有任何一个学生受伤,参与建造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这不是失误,这就是坏,坏到骨子里的恶,利用别人的善心成全自己的钱包和私欲,这样的人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乐茗的眼角还挂着泪花,说出的话却格外凶,根本不给人留活路似的。
记者们认真记好,看着她的眼睛分外明亮。
原本还郁闷自己没有准备好骂人的话语,乐茗这就给他们提供了文案和方向啊!
简凯适时的出声打断他们,直接让乐茗的保镖押着徐克和彭运盛上了他的车。
临走前,简凯对乐茗说:“我的车坐不下了,你载我吧。”
“好。”乐茗抹着眼泪,点头应下。
简凯的心里还是有很大的压力的!
万一乐茗哭一路,他该怎么办?!
哄是哄不好的了,他也不能躲着啊!
结果乐茗上了车之后就擦干了眼泪,有些不舒服的揉揉眼睛,已然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模样。
简凯纳闷儿的看着她,眼中写着探究。
这孩子,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乐茗看出他的疑惑,勉强弯了下嘴角:“简叔叔,您别介意啊,这种时候必须有个人哭,不然报道出去,群众的愤怒值会拉满,却很容易忘了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