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亭子里,就像是下了一层薄薄的雪。离婆跪在地上,慌乱地试图收拢那些粉末,可是一阵阴风吹过,又将她刚刚才捧起来的粉末吹散了……
她落寞地闭上双眸,修长的睫毛上涌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花,眼泪顺着她白皙的面颊缓缓滑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连着一颗……
“罢了……都是天意……”
离婆神情落寞,任由一阵阵穿堂风卷走那些粉末,就如同卷走了她那段前尘往事,那段她苦苦守望了五万年的暗恋……
仙界的五万年,人间一千八百二十五万年,幽冥界六十六亿六千一百二十万年……
都过去了,都消散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嫦夙看了一眼月疏桐,月疏桐却默不坑声。
嫦夙心想: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呀?那朵干花可是给本公主解毒用的呀!
月疏桐当然知道,只是她更想知道离婆为什么会如此看重那朵花?她想知道真相,是什么能让离婆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复活它!
这时,从奈何桥的那一头悠悠地走过来一个孤零零的魂魄,没有无常鬼押送,没有戴任何枷锁。他身材清瘦挺拔,相貌俊美无俦,既有浓郁的书卷气,又似乎刚毅有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里空空如也,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月疏桐想,灵魂也可以没有“灵魂”吗?
那个魂魄安安静静地走下奈何桥,离黄泉亭越来越近了。
离婆抬起头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看着他从她的身前慢慢走过,看着他一如这五万年来的无数次那样,没有回头看过她哪怕一眼。
她捂着脸嗷嗷痛哭,就像是弄丢了孩子的母亲,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原来如此……”
月疏桐轻声说着,这下她全都明白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占据心头,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同情,更多的却是敬畏。离婆也好,幽冥王阿离也罢,无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她是年轻的还是苍老的,她总归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
为了爱,她宁愿改头换面,宁愿得罪睚眦,宁愿得罪天庭唯一的公主,宁愿得罪法力无边的魔神。只是因为她爱他。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为爱痴狂的人,值得月疏桐为她做些什么。她的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期待,期待这彼岸花开。
月疏桐默默地施展法术。
只见,那些被散落在各处的粉末都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就像是一粒一粒金色的小种子,它们慢慢地发芽、长叶,叶落,开花。
大红色的花朵明艳秀丽,红遍三途河岸,随风轻轻摇摆。
那个魂魄停下了脚步,他的眼中倒映出那片彼岸花田,一波波记忆瞬间涌入他原本空空荡荡的脑海。他想起,曾经有一个姑娘总会在他行侠仗义的时候出现。他想起,他喜欢她。他想起,生生世世,那个姑娘都曾出现在他的左右。他想起,他刚刚才从那个姑娘的身前经过……
“阿离……”
夜尘转身呼唤着离婆的名字,眼神中尽是重逢的惊讶与喜悦。
离婆缓缓地站起身,她泪眼婆娑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头扎进了夜尘的怀里。
嫦夙这才有点看懂月疏桐的所做所为,她长舒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弯下腰,连根拔起脚边的一朵彼岸花,支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并没看出什么异常,又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几乎没闻到什么香味。嫦夙略微有点失望地将那朵花揣进了袖子里。然后,她又从地上捡起离婆掉落的那张纸,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取花瓣一片,佐以真心人眼泪若干。
这真心人的眼泪是什么?嫦夙一头雾水。只因情情爱爱这些事太过矫情,她从来都不当回事,自然也不理解这张纸上所传达的真意。她想当然地认为,凭着天庭的实力,即使再难得的药引子,也不会成为难题。
既然此间事已了,是时候该上路了。
“我们走吧”,嫦夙催促着月疏桐。
可是月疏桐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喂,别看啦,该走啦!”
可是月疏桐还是一动也不动。
嫦夙还以为月疏桐是在看人家久别重逢呢,她根本想不到,当彼岸花依次绽放的时候,那一片片艳丽的红色也唤醒了月疏桐前世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她是盘古大帝唯一的血脉。她曾孤零零地走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所行走过的地方,都变得生机勃勃。天地间初有鸟兽,她教会它们如何使用法术,它们称呼她为大地之母。在那段回忆里,她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给它取名叫玄鸟。在那段回忆里,她亲眼看见大雨倾盆,淹没万物,无数生灵流离失所。在那段回忆里,她也亲眼看见玄鸟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
“你都记起来了,对吧?”
那个人的声音在月疏桐的脑海中回荡。
“刚才那些又是你的记忆吗?”月疏桐疑惑着。
“呵呵”,那个人冷笑一声,说道:
“那些是我们的记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你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