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当时最后意识清晰的那几秒钟,他在想什么呢?
他其实在想——
小孩儿,我有夜盲。
但是你夜晚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我感觉全世界都清明了起来。那一刻,你是上帝洒在人间的一束光,是我心上最耀眼的玫瑰,是不能收到一点伤害,需要被好好保护的女孩。
你是我的独一。
这是这段话,他来不及说了。
当时耳膜里充血,他的视线也一片模糊。开始沈问以为是因为夜盲的缘故,后来他发现是血太多,流进了眼睛里,所以才朦胧。
他没来得及最后看一眼他爱的女人怎么样了,就闭上了眼睛。
许蓝已经能下床自由走动了,她伤的本就不重。她站在病房外,透过薄薄的玻璃,盯着室内闭着眼的安静男人,落下一滴泪。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再到泣不成声。
“我的出现是不是真的是个错误啊。”许蓝低声道。
“当然不是。”阮遇的声音插进来,许蓝错愕地回头,抹掉眼角的泪。
“你好不容易再在他眼前出现,他巴不得你在她身边一辈子。”阮遇认真道,“许蓝你听好了,这次无论如何,再也不要离开了。他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必须是你。”
许蓝肩膀颤抖着,喉咙呜咽地应了一声:“恩。”
“他花了大把的时间等你,他不想错过你。这两年多他是怎么过的,我和顾漠再清楚不过,他很痛苦。”阮遇叹了口气,“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再离开,怎么对得起他救你。”
许蓝蹲下身,抱住膝盖。
“进去陪他吧,别站外面。”阮遇走到她身边,小心地扶起她。
许蓝坐在病床前面,身体在发抖。
这感觉太像曾经许砚躺在她面前了,无助,绝望,她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跑,只会逃。
但是这次她得面对,她要沈问醒过来。
她要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和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
“沈问。”许蓝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他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我好害怕啊。这里又黑又冷,我想回家了。”许蓝委屈巴巴地噘着嘴,眼角的泪一直在往下滴,“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芝士还饿着肚子等我们呢。”
她握紧沈问那只没有被针管插着的手,贴在脸上:“求求你了沈问,你要醒过来。”
“你醒过来之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你超级超级爱我的。”
“我现在早就培养了早期的习惯,以后可以陪你一起看日出了。”
“我还会用三明治机了,以前我都懒得弄的。”
“我……我比以前更好养了,我会做好多家务了。”
“苏筱婚礼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聊天了,那是谁啊,你醒过来赶紧给我解释一下,我现在心情一点也不好,沈问。”
“你还要娶我呢,你记不记得,你说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娶我的,现在我大学毕业都快一年了,你怎么还不娶啊。”
“你不是还想要孩子吗,我现在也可喜欢小孩子了。”许蓝握着沈问的手越来越紧,哭得也越来越厉害,“我真的求你了,你能不能醒过来啊,别吓我。”
“别睡太久了,你再睡,你公司要破产了,你要养不起我了。”许蓝哭着,“我日常开销可大了,你赶紧醒过来去赚钱上班,我等着你养我呢。”
“我手机又没电了。叔叔,你还要带我回家吗。”
“哥哥……沈问……”许蓝趴在病床前面,“带我回家吧,好不好。”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她的抽泣声,在空荡荡的单人房间里回应,还有就是机器的运作声,再无其他声音了。
病房里特别冷,许蓝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她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撑着病床站起身。
“好。”身后的声音很轻,带着疲倦而浓重的鼻音。
许蓝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几乎是扑在他的床上:“沈问!”
“你醒了……呜呜呜……”许蓝在他床上哭成了泪人,“你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孩儿眼泪这么多。”沈问使不太上劲,但还是努力把没插着针头的那只手抬起来,安抚地贴上许蓝的脸颊,“我这不是醒了吗。说好的,带你回家,肯定不食言。”
“唔。”许蓝边哭边应,落泪像珍珠,“对不起。这次都怪我。”
“我真的吓死了,我以为你要变成植物人了。”许蓝眼泪真的像不要钱一样,啪塔啪塔的泪滴像珍珠,砸湿了沈问的被单,“你断了好几根肋骨,疼的吧,肯定疼死了,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的。”沈问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我也不想看到你哭,虽然还是很漂亮。”
许蓝用手擦去眼泪:“恩。我知道了。”
“我去叫医生,你等着我啊。”许蓝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把主治医师叫进来。听到主治医师说休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了,她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沈问这次真的是运气好,虽然断了几根肋骨,但是都没伤到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