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叔叔能带我回家吗,求你了。”
沈问一滞。
“我不想被他们看见我这幅样子,”许蓝低头抽噎道,“求求你了。”她很快地把刚才的那一滴泪用指尖拭去,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后重新抬起头,努力地笑了一下:“行吗叔叔?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很乖。”
沈问那一刻很错愕,快要三十岁的人了,从没有女生在他面前这样脆弱又没有安全感地跟他说话,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但是他很确定的是心坎很疼。
许蓝不用把事情说清楚,光是掉了一滴眼泪,沈问就觉得要了他的命。
许蓝极度地掩饰,但又极度的悲伤,极度没有安全感,又极度害怕熟悉的人看见这样的她。
沈问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心酸和无力感。
他伸手把许蓝左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好,叔叔带你回家。明天带懒懒去找哥哥,可以吗?”
许蓝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打掉沈问的手,重新拿头发遮住侧脸。
沈问停在半空中的指尖颤了一下。
他看到了许蓝脸上的痕迹。
“别怕懒懒,”沈问声音很低,“跟叔叔回家吧。”
许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沈问的车里,又怎么出来的,那段记忆像是空缺了似的。依稀能记起来沈问好像中途在路边停了一下车,走出去应该是买了什么东西,但很快就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下车后就一直披着沈问的外套,手攥着沈问衬衫的袖子,然后跟着沈问进了门。
沈问的家很干净,双层的公寓,看得出来一直是独居的状态,一尘不染,装修设计都很简约,同时也很矜贵。客厅很宽敞,许蓝注意到茶几上还放着副重工的国际象棋。
沈问给她拿来拖鞋,等她换好鞋子后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叔叔家里没有女孩子的东西,也不知道买的合不合适。”
许蓝懵懵地接过沈问递过来的袋子,去了浴室。她盯着此时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在浴室的镜子前,许蓝打开纸袋,里面是女生的睡衣和毛巾之类的物品。沈问刚刚停在街边买的应该就是这些。
许蓝把睡衣拿出来,看到塑料袋低下居然还有一盒面膜。她不明白沈问为什么能想到这些。
许蓝看着手上这些沈问买的东西,还是没忍住哭了。
自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结果最后还是一个一有人稍微给点关心,给点疼就哭出来的小孩儿。
沈问的温柔和细致是刻在骨子里的,仿佛是与生俱来,这是许蓝搜肠刮肚都没有的东西。
可以看出这样的人从小就被温柔以待,才能那么温柔地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能在顾漠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愿意去接他,能在街口遇见迷路的小孩儿就礼貌地送她。
不像许蓝,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早已变成了奢侈,只能用满身热情来填补。
沈问买的睡衣是长袖的,许蓝洗完澡,发现手臂上还在渗着血,因为怕弄脏衣服,所以只好把袖口挽起来。
她肩上搭着毛巾,推开浴室的门,客厅的顶灯此时开着,宽敞又明亮。许蓝朝两边看了看,没看到沈问的身影。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叔叔?”
“我在。”沈问的声音从客房里传出来,“我出来可以吗?”
“啊,可以的。”许蓝咬着下唇,见到沈问后,缓慢地开口问:“叔叔,请问家里……有创口贴吗。”
沈问顿了两秒:“有,坐沙发上去,叔叔给你拿。”
许蓝说了声谢谢叔叔,走道沙发上轻轻坐下。
沈问过了两分钟从书房拿了个医药箱走过来,许蓝笑道:“我哥家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记得我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和鱼鱼一起跟几个男生打架,没去医务室,放学后跑到我哥家里把他的医药箱偷了。”
“和鱼鱼跟几个男生打架,”沈问把医药箱打开,把碘酒和棉签取出来,“所以是几个?”
许蓝想了想,开口道:“也就……四五个吧,他们很菜的,我和鱼鱼两个人很快就搞定了。”
“恩,很厉害啊。”沈问温声道,“不过为什么打架?”
“哦,那几个男生当时是隔壁学校初三的,放学的时候经常来敲竹杠。”许蓝哂笑,“我们班有几个同学被要了好多钱,又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懒爷和鱼鱼就两肋插刀,去帮他们出气呗。”
“当然了,我和鱼鱼可没那么蠢。打完之后的第二天就跟我哥讲了,我哥当时还在上学呢,帮我们联系了派出所,那些小混混被拘留了几天,后来就没再来过我们学校。”
许蓝骄傲地抬起下颌:“怎么样,懒爷是不是从小就很厉害?”
“咱们懒懒当然最厉害了,”沈问点点头,“手给我。”
许蓝顿了一下,咬着下唇:“我自己来好了。”
“这个创口贴不够,要纱布,你自己包不了。”沈问皱着眉,看向许蓝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细长血口。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血红色在她手臂上尤为明显。
许蓝垂眸,手臂向前伸:“谢谢沈叔叔。”
沈问恩了一声,注意到许蓝无名指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