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刚走出寝殿,迎面就扑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将穿得像颗球似的佟月菀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嘶——”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越发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主子,快接着这个。”知洲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塞进了佟月菀冰冷的手中,“这样您乘轿撵的时候才能更好受些。”
毕竟今天不同往日,太皇太后组的局就问后宫里还有谁敢让她老人家干坐着等啊?
于是抬着轿撵的太监们的脚底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一阵风飘过,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没多久,佟月菀就到达了御花园。
她抬眼一扫,好家伙,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之外,上至贵妃、惠宜德荣四妃,下至几个答应、常在、贵人,都来了个齐。
啊这,就她一个人迟到了啊?
不会吧——!!
【啊哦,纯纯就是社死现场啊!】
佟月菀心里哀嚎不已,表面上仍旧十分镇定,扶着知洲的手在太皇太后面前站定,“给老祖宗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皇太后心情好,脸上笑眯眯的,“皇贵妃来了呀,快坐吧!”
于是佟月菀坐在了她的右手边,和太后娘娘遥遥相望。
后者连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她。
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见后宫众人都已经到了,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并不十分响亮的声音,却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专注的视线。
“今儿个,天也放晴了,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太后作为侄孙女兼儿媳妇,第一个站出来捧哏,“额涅说的是,难得今日还有些太阳,冬日里出来走走最舒适不过了。”
也不知道太后是从小在草原的马背上长大,所以身子骨特别好,还是她在嘴硬。这种天出去走走最舒适?
佟月菀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并且看见有几个人借着小动作在翻白眼了。
显然,除了太后以外的其他人,对于冬天的寒冷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
不过作为后宫舔狗中的一员,面对孝庄这样的巨佬,佟月菀立马也嘴甜地跟上,“没错!老祖宗说的都对!”
对面的太后狠狠瞪了佟月菀一眼,“……”
反正两个人不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佟月菀索性撕开了遮羞布,怂怂地避开了孝庄的视线,甩了个“你能拿老娘怎么着”的白眼过去。
佟月菀: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呀!
太后:更生气了!
孝庄仿佛老眼昏花,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依旧笑得慈眉善目,“大家伙儿都还是最年轻鲜嫩的时候,不像哀家,已经半只脚埋进土里了。咱们满人呐,都是马背出身,如今虽说是在紫禁城里,还是不能忘了老祖宗的根。”
她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缓缓地扫过下面花枝招展的妃嫔,慢吞吞道:“可不能整日里泡在软玉温香里,连着骨头都给泡软了。”
这话听着软绵绵的,实际绵里藏针,听到众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敲打了。
太后和佟月菀率先起身,领着一众妃嫔们行礼应声。
“不愧是老祖宗,这些内容臣妾必将铭记在心中。不过臣妾有个想法,咱们既然得保持满人的热血和风骨,那不如将几位已满两岁的阿哥们也叫来,阿哥们才是大清朝的未来,比起臣妾,还是阿哥们更重要些。”
说这话的是出了月子没多久的宜妃,重新坐下之后她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传闻说是皇贵妃将卫氏及八阿哥挪到了延禧宫,要她说,惠妃若是没在里头插一手,她就不姓郭络罗氏!
如今宫中仅有十位阿哥,可是九阿哥和十阿哥都才刚刚出生,也不适合出来见风,于是宜妃眼珠子一转,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话中特别提到了满两岁的阿哥们。
——刚好,正巧是到八阿哥胤禩为止。
宜妃饶有趣味的眼神瞟了一下惠妃,见她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心里嗤笑了声,还真以为她在生产坐月子,就能抢走她手上的权力了?
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宜妃用手摸了摸头上的黑缎嵌点翠莺戏牡丹钿子,这顶钿子是她生了九阿哥之后,皇上赏赐给她的,用钿花、金、银、珠宝等首饰装饰,美不胜收。
今儿个虽是在太皇太后的眼前,本不宜太过张狂,但她还是选择了这顶钿子,就是准备在出月子之后,盛装登场。
至于人选,就用皇贵妃和惠妃来亮刀开刃吧。
佟月菀之前和宜妃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个典型满洲姑奶奶性子的女子。
豪爽直率,娇艳如同春日牡丹,但是使起手段来,也让人说不出的膈应。
“宜妃说得有理。”佟月菀淡定地在宜妃挑眉、惠妃吃惊的眼神中笑道:“是该让阿哥们也来参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