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百姓们派完药,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
忙了一天的二人此时也已累极,随意找了个没人的空地靠着休息。
夜里风凉,姜榆解下自己的风氅,轻轻盖到残阳身上。
残阳快要睡着,感受到她的动作,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小声叫她,“师姐…”
“快睡吧。”姜榆把风氅给他盖好。
残阳往里缩了缩,安心的睡了。
确定他不会冷,姜榆便回了自己这边。
明明很累,可还是睡不着。
百姓疾病缠身,现下吃过药,好不容易睡着。只剩个妇女怕自己孩子睡不好,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满是慈爱。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妇人向她点头当作礼。
姜榆同样还之以礼。
她转过身,靠着柱子,抬头望天,总觉这城中烟雾弥漫。
死亡的气息像是笼罩了这座城。
而这些百姓,从前不知何时就会死去。如今见到他们像是见了救星,终于有了希望,才会像现在这样能睡得着吧。
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摆脱这痛病困扰。
姜榆坚定的想。
若是哥哥在,也一定会支持她的。
“师姐…”
正神游着,残阳翻了个身,梦呓一般叫她一声。
姜榆轻笑,将风氅给他向上拉了拉。不在胡思乱想,抱着剑闭眼休息。
次日,一大早城中便十分喧闹。
姜榆睡的极浅,一听见有动静就醒了。
往日大门紧闭的城主府突然开门,数位官兵分两列整齐走出,紧随其后的是位个头不太高的男子。
姜榆认得,这就是她昨夜看见的少城主。
男子站立中央,未穿昨夜所见的华服,倒是换了身孝衣,嗓门很大,“本少爷让大夫来给你们治病,中午多给你们派些粥。你们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否则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说罢,男子身边的官兵一起亮出腰间的佩刀,银光闪过,百姓皆未言语。
男子很满意现在这个场面,以为这些百姓都被他吓住了,便带着官兵离开。
“呸,之前一副嫌弃的模样,现在又派这人来装腔作势有何用!”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是没安好心。”
“我就是死都不会用他城主府的人给我医治!”
“唉,可怜这徐城主一世英名,却生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狗东西,真是为徐城主不值。”
…
百姓们在他的身后骂声一片。
而后,十几位大夫从府里出来,装模做样的要来瞧病。
姜榆看着少城主离开的方向,皱眉。
这不是去城门的路吗?
少城主一向怕城中瘟疫传染给他,所以从来不出门。今日这是怎的。不仅出门,还找大夫给百姓看病?
她思索一阵,恍然大悟。
估摸着,是朝廷派人来了。
难怪他会有这般动作,原来是怕朝廷的官看见他对城里百姓不管不顾而有所降罪。
还真是个“聪明”的少城主啊。
姜榆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让人恶心。
她伸手拍拍边上的残阳要叫醒他,却发现少年已醒来多时。盯着刚刚少城主的那个方向,跟她说了两个字:“恶心。”
姜榆揉揉少年的头,没忍住笑了。
还是她的小师弟好,跟她心有灵犀。
城门。
烨王拽着缰绳坐于马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
不仅有朝廷赏赐的补给之物,更有多位经验丰富的宫廷太医随行其中,皆为此次红城瘟疫而来。
看这偌大的红城,他总觉得哪儿不对。
安静,太安静了。
安静的反常。
城门忽然打开,徐昌带领自家卫兵前来相迎,跪地叩首:“红城城主徐昌参见烨王殿下。”
“你父亲刚去世没多久就自称城主,这位置你倒是接的快。”烨王看都没看他,语气并不好。
这徐昌生性顽劣,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丢尽了他爹的脸不但不自知,还经常自命不凡。
烨王不喜欢这种人。
徐昌未敢抬头,低顺着道,“家父临终前已将城主之位交付于我,自然就这样说了。”
烨王默默翻了个白眼。
“起来吧,前面带路。”
“是。”
徐昌立于一旁,按规矩让烨王骑马走在前面,而他紧随其后。
饶是已在朝堂与皇兄处听闻红城瘟疫有多严重,可如今亲眼见了,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百姓伤病一片,身上溃烂流脓,苦不堪言。房屋破损,街道冷清,只有患病的人群和再诊治的大夫,一片萧条之景。
这哪还是曾经繁华喧闹的红城啊!
徐昌见随从已将这些表面功夫做好,心下更是有底,向烨王拱手道:“徐昌知殿下心忧百姓,但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已是十分辛苦。烦请殿下先回城主府休息,待休息过后再来探望患病百姓如何?”
烨王未听他所言,翻身下马,叫来自己的护卫头领,“去,将食物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