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二十年【216】,夏。
六月下旬。
天子刘协于正殿中受群臣所谏言,令曹操享臣子最高荣誉,特许日后上朝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殊荣。
此诏令一出,天下无不是触动不已。
亦是各方反应不一。
江东孙氏。
吴侯孙权查阅着斥候送来的这则战报。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鄂下紫髯,随即碧眼飘向四方,环顾两侧诸臣属,遂面色平静淡然的高声道:
“诸位,据吾方细作探报称,当今天子已下诏特许曹操日后上朝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殊荣。”
“不知汝等如何看待此事乎?”
此话落下,就见孙权一双碧目都不由充斥着一丝丝的期盼之色。
他面上似是也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不过,他深谙权谋之道,自是知晓此等不臣的心思还并非是展露出来的时机,故而不过是稍微透露一下,面色间就立即恢复如初了。
随即,居于左侧间最上首一位拄着拐杖,已是两鬓斑白的老者先行从席间拱手说道:
“主公,此必然是受那曹操所授权后,麾下群臣方才会一齐逼宫所致。”
“而此番意图,想来定然是为了彰显自身之威势。”
“毕竟,西蜀刘备自称为汉室帝胄,一向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可去岁的汉中一役,曹军不仅未占据汉川全境,反是败走。”
“此举,定会令军心大为动摇,亦会让治下些许忠汉之士死灰复燃。”
“曹操必然是需要此等契机来重塑威势。”
一席话语道落。
此一言亦是甚得孙权之心。
他遂是连回应着:“张公所言甚是!”
“曹军去岁新败,军心必是大为动摇。”
“此或许又到了我军出兵的良机也!”
说罢,孙权眼神微动,似是出现些许恍惚之感。
现在曹军于西边败退。
全军士气必不会那么高昂。
那此恐怕又是他再度率兵攻取合肥的良机。
但一想起合肥,他就不由一阵头疼。
特别是对那守将张辽,似是有莫名的一股恐惧感。
无他,去岁他亲自见证了此人的勇猛。
携众于军阵中左突又冲,宛若无人之境,己方军中更是无一将能与其抗衡。
后他强攻合肥不下,又挥师撤退。
张辽再度向他发动猛攻,若不是麾下吕蒙,凌统等将拼死护卫。
恐他那时绝不会安然归来。
每每一念及此事,他都止不住的会畏惧。
而也是经此战后。
此事迹流传到江东诸郡县。
张辽之名亦能止小儿夜啼。
故而,此刻孙权虽有再度纵兵进取合肥的心思,但却犹豫不决。
似还是一侧正襟危坐的张昭看出了其心中所想,遂进谏道:“主公,如今确是进兵的良机,可派遣精锐并令一上将统领北伐,以期夺得合肥,掌控入淮的道口。”
话音落下。
张昭亦是极其附和出兵的决议。
只不过,他却是着重的加重了令一上将统领的字眼。
其言外之意已是很明显,你就别亲征跟着瞎掺和了。
先前的合肥战役,撤军后张昭已是具体有所了解。
若不是临撤军前,孙权执意携部断后。
亦不会出现张辽率部大举围攻,导致兵众损失惨重。
而张昭也明白了。
自家主公根本不似先主公孙策那般,能临阵杀敌。
统御兵士征伐,反是副作用。
而此时的一众武将也一齐附和着:“张公所言甚是,可发兵也,吾等愿打头阵,以血去岁合肥之耻。”
话音道落。
虽然诸人都应附出兵,可此番孙权反倒是犹豫不已,半响未做回应。
眼见于此。
军方大将吕蒙拱手劝诫道:“主公,此番的确是再取合肥的时机,曹军新败,即便听闻我军进犯,短期之间亦无来援的余力。”
“还愿主公切莫犹豫,拨蒙一军,蒙愿携众破城而归。”
一番话落。
吕蒙此番也是昂首挺胸,满目自信的请战道。
他此刻亦是浑身憋足了劲。
去岁奉命率部征伐荆州诸地。
原本一切都进展顺利,袭取了荆南二郡,长沙与桂阳,正欲一举拿下零陵、武陵等荆州西部地区。
却哪料反是被敌将赵统此不过刚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所算计。
一番交锋。
他被困于桂阳郡而不得动弹。
令己方于战略上彻底陷入被动。
后孙刘两家重新和解。
他得以携部安然撤回江东,继而又跟随主上征伐合肥。
此一战,为护佑吴侯安危。
他麾下嫡系部曲亦是几乎折损了大半。
此二战,吕蒙几乎是将之视为了平生的耻辱。
现在就有复仇的机会在眼前。
他自然是未有丝毫的犹豫之色。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