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初缓缓踱步到楼上,轻轻扭开房门,触目即是黑暗。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点亮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床上女孩沉睡着的脸。
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姜甜瘦弱地几乎能看清血管的手腕上满是斑驳的青紫——是针管扎出来的。
他在黑暗中缓缓靠近她,贴着她的唇道:“疼不疼?”
“疼就醒来好不好?咱们就不用再扎针了。”
对方仍然毫无回应。
男人垂下了眼,直起腰来,脸上落寞,从洗手间里打来了一盆温水,将干毛巾蘸湿,动作轻柔地在她脸上擦着。
“你最爱干净了,平时一天不洗澡都受不了……”
“等你醒过来,可不能说我吃你豆腐……”
“……”
燕之初与她叨叨着日常,不带一丝情欲地替她擦着身体,尽管对方丝毫没有回应,但男人还是乐此不彼。
直到吊瓶的营养液吊完,男人才拔出针管,血很快就止住,他将姜甜柔若无骨的手包在掌心里,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脸。
男人不厌其烦地坐在这里陪了她一个晚上,才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甜甜,晚安。”
“……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会一个个找上门的。”
“别再睡了好不好……”
“我想你了。”半晌,男人才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床上的人儿半晌没有动静,一如既往的安静。
男人叹息一声,替她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一从房间里出来,燕之初面上的温柔荡然无存,重新恢复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仿佛没有什么人能打动他。
……
第二日。
和燕之初约好的时间是傍晚七点整,席雪中午就开始收拾自己。
她对比着几件新裙子摇摆不定,瞧见在门前徘徊的席清漪,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姐姐,进来呀。”
席清漪迟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这个陌生的妹妹,她今天化了特别精致的妆,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姐眼光好,快帮我看看哪件裙子好看。”席雪迫不及待地喊着她道。
席清漪随便指了一指,不经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席雪神秘一笑,“保密。”
席清漪打量了一下她,调侃地笑,“见心上人去?”
席雪面色微红,没有说话,却相当于默认了。
席清漪笑得更开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席雪想着晚上和燕家人的会面,心中美滋滋的,面上有几分羞意。
“有机会会带回来的。”
席清漪又调侃了席雪几句,话语一转,才提到她想问的重点。
“对了,最近姜甜有联系过你么?”
席雪动作一顿,神色恢复正常,笑着看向席清漪。
“姐问她做什么?”
席清漪有些愁眉苦脸,“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她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听说你和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想来问问。”
席雪笑了笑,“姐姐都联系不上她,我怎么可能见过她?”
“哦……”席清漪失落地点点头。
席雪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她张了张嘴,“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关于姜小姐的……”
席清漪闻声望去,疑惑地看向她。
席雪胆子大了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姐……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咱妈不是一直不喜欢你和姜家的人来往么?”
说起这个,席清漪就更烦了,这些日子她费尽了口舌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母亲松口,正巧又碰上自己流落在外面十几年的妹妹被找回来,她就暂且先将这事给搁下了。
“你别听咱妈瞎说……她和姜阿姨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
“……姜甜她不是个好人。”
席清漪一愣,看向自己的这个妹妹,她胆怯地看着自己,那副害怕的模样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她皱着眉,是不是席雪误会了什么?
席清漪耐心地问道:“是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席雪摇了摇头,“没有人这么跟我说。”
随即,她又露出一抹为难的笑容,“姐知道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么?”
没等她回应,席雪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第一次跟姜小姐见面,是在富山孤儿院里……她带着几个记者来为孩子们募捐,那时我才十六岁……”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愉快,孤儿院里的孩子大都都是五六岁大的,年龄再往上的都被领养走了,就只有我这个几回辗转又被送回孤儿院的弃儿……”
“姜小姐很是看不起我,还当众奚落我……那之后,她看上了我身上常年戴着的平安结,就不分青红皂白抢走了我的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平安结是母亲从出生就留给我的东西,母亲也是一直依着这个来寻我的……”
“说不定她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故意想让母亲深受丧女之痛,才把信物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