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烦换了一身粗布短衣,重剑无暝被收进了芥子物内、只把那柄许久未曾用过的短剑绑在了背后。
落无涯和化形的老牛卧龙两个喝完酒躺在船舱里面挺尸,任凭吕不烦独自一人撑船。
一座河口处,草草的搭建起来一座浮桥水关,水关中间一条水道之上铁索横江。镇守城的一支水军和一些供奉武夫阴沉着脸盘查着偶尔从云梦大泽里逃难出来的船只。
一个二境武夫队正手按着水军常用的狭刀刀柄打量了一下船舱里面的两个醉醺醺的糙汉子还有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少年……
“哪来的?要去哪?”
吕不烦拱了拱手拿出一份官凭,顺带塞了一颗小小的湖珠过去……“军爷,打鱼摸蚌的……现在云梦大泽里面不太平,不敢混了,只想着回广陵郡家里过几天安生日子!里面的是我两个本家叔叔……”
队正捏了捏珠子,点点头:“那就算了,不过……要交过关税!一人一两银子……”
吕不烦叹息一声摸了几颗碎银子出来,缴税了事。
水道上的拦河铁索哗啦啦的沉了下去,吕不烦摇着橹、小船晃晃悠悠的过了河口,然后升起船帆循着风向折弯逆流而上。
落无涯坐在乌篷顶上吹风,回头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掌船了?”
吕不烦熟络的把系着船舵的棕绳拴在桅杆上,答道:“进了云梦泽后在镇守城的水军战船上学来的……不难学。”
落无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撇了撇嘴:“你一个武夫修士,学的哪门子掌船?好好修炼以后入了上三境,呼风唤雨御风遨游一日千里……不好吗?”
吕不烦呵呵一笑:“没想过自己一定能有那一天……只是觉得多学些东西,总没坏处。”
落无涯点点头:“这是一个标准的有危机感的龟公心态!”
吕不烦低头干活不理他,落无涯突然问道:“尉无尘这个人你知道多少?你觉得幽游剑术是什么?”
吕不烦摇摇头:“我只见过老村正的背影,但我一直把他留下的人、皮面具留在芥子物里面……落前辈,你是老村正的故人吗?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
落无涯一拧身落在船头,举起一只酒囊狂饮起来,神色落寞而复杂。
老牛卧龙在船篷后面探出头来,伸出手指捅了捅吕不烦的脑袋,小声说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落无涯是那个没脸没皮的村正什么人?”
“落前辈也懂幽游剑术,肯定和老村正有关系……难不成是同门?”
“蠢货,古往今来传承到幽游剑术的、可能就你一个外人……落胖子、是尉无尘的亲叔叔!”
“什么?”
“他的本名叫做尉无涯、是尉家第一个叛出家族杀进荒灵地里做魔头的子弟!要不然他为什么几次三番和知临山刘氏仙门厮杀对阵?”
吕不烦闻言想了想,开口问道:“前几年老村正独自一人杀去大晋京城报仇,他为什么不从荒灵地里出来帮忙?”
老牛卧龙叹息一声:“他当年一战之后伤的比明瞎子他们几个还要重,怎么出来救?这次出来,本来他是想和那些与仙人仙门决死一战的死士一同赴死的……根本没想着活下去,只是桃爷点了他出来给你护道一程,顺便让他和刘氏讨一些利息……”
“原来是这样。”
吕不烦盘溪坐在船板上面,低声说道:“他一定很愧疚吧?”
“那可不……”
落无涯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子毕竟是个半步九境的剑仙!你们两个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扯闲话嚼舌根子是吧?你们要不要点脸……”
老牛嘿嘿一笑,又躺了回去。
吕不烦拎出一壶酒,走到船头坐在落无涯旁边:“青木山里面蛮族用山果子酿的山酒,尝尝不?”
落无涯撇了撇嘴:“灵芝百果三百年陈酿我都喝过,谁稀罕这玩意……”
嘴上说着,手上却还是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
吕不烦皱着眉头取出一只包扎得很仔细的锦绣小囊,然后轻轻的放在了落无涯的手边……
“这是老村正留给我的面具,是他的……前辈别伤心了,我是两界村的弟子!以后……如果我能活下去、能做个大修士大武夫的话。你们的仇、我来报!”
落无涯的手抖了一下,眼睛只是看着慢慢西落的斜阳,一声不吭。
吕不烦又留下一壶酒便悄悄返了回去,只留下独自饮酒的落无涯自己在船头独坐。
一口烈酒喝下,落无涯颤抖的右手慢慢的伸了过去,轻轻的按在了那只精心保管的锦囊之上。
一夜无话,老牛呼呼大睡……吕不烦独自守着船尾的船橹,落无涯则枯坐船头喝了一夜的酒。
吕不烦看着河岸没有抬头看船头那边,只知道夜里江上江风清凉、能听见江水拍打船头的碎响和似乎是江水水滴溅落在船板上的细微声音。
第一缕晨曦洒落在吕不烦脸上的时候,小船已经驶进一条河湾处,老牛卧龙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肚子饿喽!臭小子,听说你在两界村把明爷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给卧龙大爷露一手……怎么样?”
吕不烦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