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则盛京、淮洲、渝河等之海船,泊之口岸于东,近日朝臣争论,海事禁否亦关行乎?”
顾念脑袋一抽,若要论权谋利智之道,她可能还是需要再锻炼几年,但是涉及朝廷政治等问题,她倒还能说出几分见解。
纵观历史,各朝各代因此事都会引发争议,禁海,意味着将国家与其他国家分割,井底之蛙,很容易被一时的繁荣迷惑,进而不思进取,虽然能禁止一部分他国侵扰,但过犹不及,像清政府的闭关锁国,发动的鸦片战争,直至后来的彻底沦陷。
顾念在心中斟酌再三,才开始提笔写下自己的答案。
臣对臣闻:
开海,利者,习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商贸交贩,提百姓之安居乐业也,视而远志,弊者,周国物产丰饶,恐引他国觊觎,引发战火,民众无踹息之地也。
禁海,弊着,闭关锁国,难以自省,沉于怡然自得者民众众多,列强围攻,无拼战之力,周国危在旦夕,利者,稳沿海区域民者心安,巩固天子权利集中。
然,吾以为,堵不如疏,禁不如开也,禁海令弊大于利,不益于周国盛强,三人行,必有我师,取其之优,补己之短,待国泰民安,无敌于天下者,又有何可惧?
朝廷开海,设郡属,建海事军队,通关口岸宽出严禁,渔者不可过线,另立百事坊,网罗天下有志之才,利国者,赏银白两,商贸船只,需受权方可通行,自由通商者,遵守开海条款,不得私自出海,朝廷加强巡防……
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顾念写完最后一句,放下了手中的笔,向前望去,会试头名的邵纪检,早已停笔,正胸有成竹地站在一旁。
见顾念看他,微不可闻地对着顾念轻轻颔首。
庄严肃穆的气氛,只有摄政王敢在朝堂上合眼,下首的百官在底下站了近两个时辰,不敢出言。
唯有上首的六岁小天子,正无聊地在龙椅上扭来扭去,动作稍大一些,摄政王挑眼,的一个眼神扫到,自觉安静下来。
时间一到,又是太监拖着嗓音喊道:“毕——”
贡士身后站着的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将学子考试的卷纸归纳起来,装订封口,恭敬地呈给摄政王安出浊。
两百余份的卷子被对方随手扔于一旁,看着底下人声鼎沸的大殿,说出了本次殿试的第一句话:“刘尚书、朱御史、李内阁,等十二人,随天子去文华殿批阅,其余人等,退朝。”
还未等朝臣并贡士行跪拜礼,就挟着天子,向外走去。
这是顾念第一次见到安出浊,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对方身上有着浓重的,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气息。
傲慢而又狂妄,那么的不近人情,或许正是这样,才能在幼龄天子的继位下,稳定朝纲。
小天子对他,惧有之,可更多的还是依赖。
三日之后,顾念等人,又在偏殿静候,等待天子宣召。
耳边络绎不绝的恭维声,围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已然形成一个个团体,人群里,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前一甲的贡生。
拥簇最多的邵纪检,穿过熙熙攘攘地人群,看向了顾念,她正形单影只地独自站在窗边。
在女子中,顾念的身高比例等,相对挺拔,可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但和侧殿里的男子相比,又显得异常单薄,柔弱不堪。
“小生邵纪检,字长中,敢问公子名讳?”
顾念回头,对着他笑了一笑:“不敢,不敢,小生顾楚河,暂无表字,尔敢不知?会元邵纪检,一甲在握,幸会幸会。”
邵纪检谦虚道:“沽名钓誉,沽名钓誉罢了,顾兄高看,吾等皆为贡生,不可说,不可说……”摇着手,不过眼中的势在必得做不了假。
停顿一下,再次问着:“不知顾兄对此次殿试,有何见地?”
顾念收了笑意,郑重地看着他,“不知邵兄此为何意?禁海、开海,并非我等一言所行,朝廷自会裁决,我等奉令行事即可。”
她环顾四周,偏殿内伺候的太监虽然看似稀松平常,可竖起的耳朵,预示着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某些人的监控之下。
顾念收了笑意,冷冷地注视着邵纪检的眼睛,邵纪检的身上,文人气息浓厚,举手投足间,又带着股侠客之风,不怪一甲无望的贡生,在偏殿里就开始阿谀奉承他。
抛开手段,顾念看了他会试的考卷,会元头衔,实至名归,自己比上他,确实又些不足之处。
这次的试题关于禁海、开海,现在虽然没有定论,但恐怕朝廷已经有了意向,刚好借此殿试,集周国各地优等门生,探听民情民意。
开海、禁海,事关重大,他们这些还未取得功名的贡生,还是不要争议的好。
稍有不慎,要是传入他人之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引起群臣抗议,或对方猜忌,怕是前期所有的努力,不仅白费,还会祸及家人。
顾念在心里默默地摇摇头,对方的手段太过隐蔽,她朝右看去,邵纪检刚聚众的地方,偶尔传来几声高昂的议论声,要是没猜错,恐怕讨论的,就是此次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