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去哪儿了?”
顾念一大早跑到顾清月的房间里,发现没人,来的路上,也没见丫鬟下人。
“娘去了前院,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桂花糕?”顾清月弯着眼睛,从盘子里取出一块,慈爱地递给她。
顾念接过小啃一口,桂花浓郁的甜香在她的口中化开。
一口糕,一口水,顾念很快的吃完一整块桂花糕,正伸着小肉手,要拿第二块的时候,刘妈妈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跨过门槛时,鞋子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拽住顾清月的衣袖,惊颤道:“大…大夫人,将军…将军他回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二夫人,刚进了二院,马上就进来了!”
顾清月还是老样子,脸上无惊无喜,在袁正观出卖自己父亲的那一刻,爱就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可这漫长的十年里,恨也好,怨也罢,已经让她的心,起不了任何涟漪。
顾清月也从盘子里取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自己的口中,清甜的滋味,让她想起了边关的甜浆草,关外日子困苦,唯一能尝到滋味的,也就只有甜浆草,但是有父亲母亲陪伴的日子,苦中也甜。
不像现在,什么都甜,可心里很苦,要不是有念姐儿陪在自己的身边,她恐怕也会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共赴黄泉。
“这是他的府邸,来就来吧,我又能如何?”顾清月说完,咽下口中的桂花糕,直到最后一丝甜味也没了。
门外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人未至,声先来:“姐姐,您不欢迎老爷回府吗?还是在怨我,霸占了老爷这么久?我也不想的,还不是这十年来,肚子争气,怀了一个又一个,老爷心疼我,这才回来这么晚的。”
浑身裹着锦衣的艳丽女子缩在袁正观的怀里,挑衅地看着她。
这一番话,对顾清月来说,毫无半点触动,倒是刘妈妈气不过,愤怒地说:“我家小姐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容你在这说三道四,一口一个我字,你是妾,该自称妾身!”
明艳女子举起粉拳,打在袁正观的胸口上,哭哭啼啼的,“老爷,您看大夫人,这般嚣张,连个奴才都敢指责我,我…妾身不活了,干脆一头撞死在这好了……”
二夫人柳云山巴掌大的小脸上,如雨雾中绽放的洁白梨花,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地靠着袁正观,作势要一头撞死在梁柱上。
袁正观宠了她这么多年,一半是这柳云山有手段,另外一半,也因袁正观是真心喜爱她,如何忍心让心爱的人受委屈。
他怒目而视,一股从刀山火海里浴血奋战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扑向刘妈妈。
“滚下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铿锵有力的声音重击在刘妈妈的心头上,容不得她有丝毫违逆之心。
刘妈妈两股战战,望着袁正观高大的身姿,和不怀好意的二夫人,又回过头看看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和小小姐,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要是夫人和老爷还在世,怕是拼尽全力,也要护着她们娘俩周全。
悲叹一声,刘妈妈退了下去。
顾念胆怯地躲在顾清月的身后,眼神躲闪,不敢抬头观望的样子惹恼了袁正观:“这就是念姐儿吗?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哼!都被你给教坏了,没有一点文淑雅隽的样子。”
顾清月冷笑一声:“将军这么多年都没踏过此地一步,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了?我养的女儿,自有我宠着,只要我一天坐稳将军府大夫人的位子,怕什么呢?还是说……你要替你心爱的二夫人,来夺了我的位置!”
顾清月的嗓子又开始干痒,但面对来者不善的袁正观和柳云山,她不能露怯。
斜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袁正观避开顾清月的眼睛,正在思量着如何开口。
一旁的柳云山弯着腰,趁着顾清月不注意,从她的身后将顾念拉出来。
“念姐儿长得真好看,瞧这娇皮嫩肉的,再过几年,不知哪个少年郎会娶了她?姐姐,你说,梅侍郎的儿子怎么样?虽然官职没老爷高,但配念姐儿挺好啊!”
顾清月虽然人不在京城,但京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信息并不堵塞。
梅侍郎的儿子谁不知道,一出生就身患重病,就算是太医用良药吊着他的命,也断定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这个柳云山,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让念姐儿嫁过去,不是要她替对方守寡一辈子吗?
不能!
不可以!
“念姐儿如何配他,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只有高嫁,我倒觉得,你生的露姐儿挺配,娶妻娶低,庶女配嫡子,也算是…高嫁了。”
顾清月捂着嘴笑,用帕子迅速将嘴角溢出来的血迹擦干。
为母则刚,谁也不能欺负到念姐儿头上!
两个女人间的交锋,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落败一成的柳云山轻拽袁正观的袖子,撒娇嗔怨道:“老爷您看,姐姐欺负我,您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不正好告诉姐姐,让姐姐早点儿知道也好……”
月白色的手绢挽在柳云山的皓腕上,眼波流转,抬首间轻笑一声:“姐姐别怕,你虽与夫君和离,但念姐儿依然还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