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儿,来尝尝这个,刚从沂州买来的新鲜银鱼。”顾清月从盘子里挑出一些,夹给了顾念。
顾念正在闹脾气,顺手一推,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上:“不要,不要吃这个!我要吃糖藕荷。”
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眼皮一跳,迅速蹲在地上,将打翻的残渣剩饭归拢在一起,朝外喊道:“人呢?聋了吗?没听见屋里的动静,还不进来个人收拾干净了!”
屋外的下人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将残局打扫干净。
“大夫人,你也该管管大小姐了,奴才花了大价钱采买回来的银鱼,叫小姐这样糟蹋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顾清月哪里忍得了下人这样说,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不过是个奴才,敢在这里叫嚣,按周国例律,下人以下犯上,当受斩刑,你是真觉得我不敢杀你是吗?”
李嬷嬷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清月,凶猛的像一只苍鹰,眼神犀利地盯住她,孤傲又狂妄,仿佛自己是她利爪下的猎物。
跌跪在地上,脸上淌着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惶惶不安地低着头。
狗奴才!
看见李嬷嬷慌里慌张的样子,顾清月在心中冷笑一声。
要不是因为二夫人这么多年来还算安分守己,没有欺负到她的头上,她才没有露出爪牙。
女儿是她的软肋,谁敢伤了她,她可再没有之前的好脾气了。
“滚吧!”
李嬷嬷如得圣旨,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临走时,恭敬尤佳地打着千。
李嬷嬷一走,顾清月搂住了顾念,看着顾念娇俏的脸,口中叹念着:“小念儿,娘只有你一个人了……”
顾念很想回抱住顾清月,告诉她,她会一直一直陪着她的,半举着手,又悄悄放下去了,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
五日之约到了,顾念又开始哭闹不止,顾清月心疼她,再次让小喜等人陪着一起。
故伎重演,顾念早早地等在裁缝店里,给张小风和他娘选了几件厚重的棉衣,有了这些,他们也能度过一个安稳的冬天。
半刻钟之后,张小风神情恍惚地站在顾念面前,还没张口,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主子,我娘她,没熬过来……前天就走了……”
刘小风哭了有多久,顾念就陪了他有多久。
没有父母的感觉,她也曾经历过,无言的伤痛,失去了自己的血亲,是用再多再好的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一文不值。
张小风哭肿了眼睛,眯成一条直线,还不忘对顾念道歉:“主子,卖身的一两被我买药用掉了,我娘安葬的时候没钱,就动了您给的一部分,对不起……”
小手摊开,手心里是剩余的一些碎银子。
“没事儿,动了就动了,之后我从你的月例银子里扣。”
顾念从没想过,将张小风当作下人看待,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顺势而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顾念将给他买的棉衣展开,披在他的身上,“之后每季都有两套衣服,每月的月例银子中旬发放,这是我在西大街置办的宅子,之后你就先住在哪里。”
顾念带着张小风,来到了她买的房子前。
很小,前后就一个套院,等自己和顾清月摆脱袁正观,这个地方也刚好让她们落脚。
“主子,您不带我入府吗?”张小风惴惴不安地问着。
顾念摇着头:“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办,在府上不方便。”
张小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早熟,顾念将张小风安顿好,又离开了,不能次次离开的时间都长,李嬷嬷知道了肯定会起疑心的。
走时,将一个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他:“小风,这个信麻烦你帮我送到慈恩寺的方丈手中,就说故人来访,他会见你的。”
“是,主子”
那厚厚的信封里,写的全是顾念对中医的疑惑和不解,她相信,空了大师会明白她的意思。
记得有一次,顾念为了归还从书房里偷拿的医术,特意早睡,迷惑小喜,刚出小院,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小喜,尾随她,见她进了李嬷嬷的房间。
从那刻起,顾念就知道自己的身边并不安全,小喜的举动提醒她,之后的动作要更加小心,稍有不慎,可能会满盘皆输。
蝴蝶的翅膀,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自己的装傻,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暴?
冬去春来,顾念又长了一岁,像柳枝舒展的纤细枝条,展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段。
和空了大师的书信,在西大街的房子里,整整存了一大箱,顾念超前的奇思异想,给空了大师带来不少启发,空了大师精湛的医术,也成了为顾念解疑答惑的导师。
她现在对药方,药效和药材搭配等,理论知识学的是滚瓜烂熟,只是从没实践过。
柳絮纷飞的时候,顾清月开始咳嗽,顾念起初并未在意,只以为她是毛絮过敏,直到,她懒洋洋的不愿意出院门,整天抱着汤婆子,蜷缩在贵妃榻上。
每天咳声不断,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