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封不动地把楚子凯这话拿出去问问这世上的人,千万之数,有哪一个会相信,坐拥万里如画江山大楚天子,竟会是个软饭女婿
此话分明只是为了逗虞昭开心,可楚子凯倒不觉没面子,损自己也损得太没有底线了,不过与他相识了这么多年,虞昭已然已经习惯他这派作风了,喋喋不休的胡话说不停,她也懒得去打断,
不正经之处哪里只是在言语之中体现,每每只二人独处时,楚子凯才不会在意形象不形象的,若逮着了能耍赖皮卖乖的机会,便总爱装扮出这样一副二流子痞子象,让虞昭瞧着,又觉气又好笑,更莫名其妙生出一点喜欢的情绪,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然而这好笑往往是大过气恼的,喜欢亦然是越看越喜欢,楚子凯只仗着自己那副又痞又潇洒的皮相,加上几句有点奉承意味的胡言乱语,就能成功哄得虞昭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她一高兴了,余不出心思去与他计较其他事情了。
“不正经……”
一如既往,是虞昭先败下阵来,等楚子凯戏演完了话说尽了,她便目光含着笑睨他一眼,做做样子骂一句,就算是表明放过他了,身子一歪乖乖在他怀里躺下,又问道:
“那阿祖让送粮的车队停了那些时候,北疆救灾的进展可因此有耽误陛下今日能抽空从东宫绕过来,是否是因为已经把政务全部处理妥当了”
楚子凯点头答道:“不曾耽搁,阿祖老当益壮处事得当,此番他帮了我很大的忙,灾情扩散开后,消息一外放,他就及时响应,有序分批次安排着物资入楚,时间总是把握得刚刚好,在他的安排下,灾区的粮食不会堆积成山变质浪费,也定然不会短缺造成恐慌,如此,账目与货品也都是一目了然,也杜绝了会有人趁机以权贪污谋取私利。”
老当益壮……虞昭听见楚子凯话中形容南荣卫骁这个词眼,不由自主微皱起眉头,其实她心中一直清楚,人之生老病死无人能避免不了,岂是会为何人出例外的年老之人再是身体硬朗,也必定不能与壮年之时相提并论,这夸赞,实属虚言。
世人为银钱名利劳碌一生,终于熬得老了老了,就该是到了把这些身外之物放下休息享儿孙福的时候了,南荣卫骁虽担了一生的英名,如今却也已是英雄迟暮,若他有心,选择卸甲归田安享晚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现实,他却并没有如此。
已至花甲之年,南荣卫骁拥满堂荣华却不愿放下一生重担,其中缘由是到底什么虞昭心如明镜……他不过就是因记挂着她这唯一孙女儿,想利用黄土之外的半边身躯,牺牲剩下的这为数不多的人间日子,再为身在宫中的她打下一个强硬靠山罢了。
由此谈话,引起了思绪,虞昭脑海中不禁浮现,自家阿祖满头白发,还要为处理各类事宜而挑灯忙碌整夜那画面,不忍眼眶鼻腔发酸,深觉自己未曾能给予他安心,却还要让他如此费心,实在太不该。
愧由心生,继而带着心酸的想念便接踵而至,思绪万千,将虞昭一肚子心肠激得翻江倒海,她自小从不知得亲情关爱是何滋味,是因归了南荣府,才感受到被亲人的无私关怀护佑有多令人心安。于南荣卫骁和南荣夫人给她的疼爱情感,她是放在心间最正中处珍视着的。
因太过珍视,故虞昭觉得,毕生倾付孝心都不以报答二老给予的疼爱,何况此时与她二老相隔千里之外,别说尽孝抱答,连寻常请安问候都难如登天,虞昭越想越难过,垂下头不愿再说话了。
“昭昭是想家了”
敏锐察觉到提及南荣卫骁之后,虞昭的情绪渐渐发生了变化,楚子凯心知,她这是在牵挂家人了,连忙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阿祖信中,让我告诉你,他和祖母过得都好,让你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太过牵挂,你每次给他们写的信,她们都收到了,祖母很是开心,为你备了许多东西,预备随今年的年节供奉一起送来给你。”
离家许久,压抑的思乡之情一瞬被捅了个豁口,起初强忍还掌控得住,如今听完楚子凯传达完南荣卫骁和南荣夫人的口信过后,虞昭心里头的难受非但没有消散半分,还愈演愈烈,鼻头酸胀,逼得她整个眼眶都是含着泪红的,颤着声音问道:
“那阿祖祖母可想见我,陛下何时能允我回叶城瞧瞧呢”
“不难过了啊,我答应昭昭就是。”
分离了几日,才刚见上面,不想温存过后,刚聊了几句话,就惹哭了心肝肉,楚子凯心疼极了,赶快把虞昭搂起来,好生好气的哄着,与她承诺道:
“阿祖此番立了功,灾过之后,我会赐南荣府入京州落府,此后若叶城无要紧事,阿祖和祖母就可来京州长住,那时就可与昭昭长相伴,你想他们了,我就带你出去见他们,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赐府京中,于南荣卫骁一个外邦臣子来说,当真是好大的荣幸,虞昭也明白,这定然是楚子凯为考虑她的感受,深思熟虑过后才想出的主意。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之举,不知在朝堂之上,众臣又会给楚子凯多大的压力,虞昭意会到此处,不想与他添堵,尽力将眼泪憋回去了微微摇头道:
“陛下不必为我为争取,我只要知晓阿祖和祖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