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事,楚子凯天性飒爽,只要有利无害,向来能张口就能开出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先例。时常惊得朝臣议论纷纷,他自己倒见怪不怪。
不过往往每次他若提出的偏策,是见得了成效的,固众臣也不敢轻易绝对否认。
这又杜撰出个什么共荣之计,话语传达的意思简洁明了,但其中代表意义巨大,不仅仅是牵扯了虞昭的去留之争,也关乎了大楚西番两国邦交是如何走向。若旨意一昭告,必定是一番惊了天下人的手笔。
也就是南荣卫骁存世几十载见过些世面,听了楚子凯做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也不敢轻易有太大的反应,暗里余着所有心思飞速斟酌着此事利弊。
若应,即是大楚首先提出的共荣,那西番所面临的难题大楚有责予以助力,与晏陵国的战火之灾迎刃而解,转眼又得了天朝独有一份的助力,必定短时之内,便能脱颖而出成为众藩国之首。
若不应,楚子凯已经挑明了话,要坚持到底,虞昭在西番留不下来,与之对抗不过又起一场纠纷。曲折纠葛南荣卫骁早就领教够了,再不想让虞昭经历何波折。
且这提议如果成了,便是给了南荣府至荣与实权,也是送了虞昭一个强硬的靠山,以后若有人对她起了歹念,也不得不把歪念头放在一边想想,在大楚国土西南处,有个叶城王府立着,她少了一根汗毛,都会帮她算清楚账。多一点力量,多一点安心,确实让南荣卫骁心头顾虑消散了一丝。
是笔怎么算怎么划算的买卖,当真是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南荣卫骁是生意场的楚翘之辈,知道何为明智之举。唯一让他犹豫的是,若开口赞成要将国土之内权力拱手平分于他国,于西番国王百姓来说,到底会失了那份忠义……
两国之臣,有史以来闻所未闻,翻遍史书都找不出来一个。虞昭也被这说法惊住了,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先帮着南荣卫骁拒绝,楚子凯不理,低声哄道:“此事昭昭不插手,让阿祖自己考虑周全做决定。”
“不必考虑。”南荣卫骁雷厉风行从来不止是在战场上体现,利弊权衡是必要的,可眼下利弊显而易见,一眼便能看明了,若为此浪费太多时间,无谓且烦闷。
一生忠君护国,南荣卫骁自认,对西番的忠义不差此处这一点,他老来重情,此时私心偏了家人,也不屑于表现出一副精忠至死得虚伪之态,遂直接道:“老夫赞成如此,可西番每寸国土都是国王之属,需楚皇陛下求得了他的同意,方可皆大欢喜。”
只要得到南荣卫骁的答应,便是定论,至于要让西番国王松口,不过一封书信的事,临灭国之祸,若能抓住楚朝抛在洪水之中的橄榄枝,局势就可瞬间扭转,他自然知道何为正确之选。
商讨之言简练,一问一答便做了这个大决定。打住了谈论政事的话头,南荣卫骁楚子凯二人的心,又放在了喉哑眼盲的虞昭身上。
初识这满眼空洞的感受,虞昭不太适应,坐在楚子凯腿上一动也不敢动,手只知紧握住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一条能让她活命的缰绳。未知的世界,于她来说,哪怕只是椅子到地面的距离,都如同悬崖一般深不可测,谨慎顾忌着,生怕下一刻就掉了下去。
南荣卫骁何曾见过虞昭这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模样,心疼得狠,冷声问道:“至于罪人,陛下要如何处置?”
“冯安既只忠于父皇,那便赏他下去服侍吧。”楚子凯没有一丝犹豫下了旨意,给了南荣卫骁与虞昭一个交代,又道:“既如此,南荣府封爵当日,御驾启程归楚,此后便是一家人,从前种种不愉快,是朕太过强势所致,在这给你们赔罪了。分离在即,南荣大人与夫人,可随时入营与和宁相伴。”
对于此隆恩,南荣卫骁不言谢,继续问道:“陛下可能与老夫保证京州城并无与冯安一般视她为祸患,处心积虑要伤她之人。”
人心难测,说实话,楚子凯不敢做出保证,正如冯安方才所说,只要虞昭成了楚子凯身边人,就会有人无端仇视她,何况当日她在宫里树敌纷纷,就算千遮万掩隐藏了身份,只凭相貌相似这一点,那些人也会因此生出这许多是非。
楚子凯实话实说:“朕不能保证,但必定会拼尽全力避免让她受他人侵害。”
“暗箭难防啊!”南荣卫骁摇头叹道:“冯安有罪,他的话却不无道理,纵观前朝今朝诸位帝后,多为盛年而亡,千万种缘由,总得不到一个安生,我绝不允许我和宁会有如此下场。”
熬过那么多难题,南荣卫骁好似还不愿答应,此刻又陷入僵局,楚子凯耐心问:“南荣大人意欲如何?”
南荣卫骁答道:“时局未定,不宜同暗中布刀剑之人争那人人垂涎的名分,因退步而求安。”
如何因求安而退步,想必三人都明白了,树大招风,承恩已是人人羡艳,若得了至尊之位,万人之巅上只有一个楚子凯搀扶,如何保证那些暗里虎视眈眈之人放弃野心收了魔手。
荣耀与性命,南荣卫骁果断替虞昭做了决定,后者才是根本,只要能多一丝安宁,其余的便只能让她委屈委屈。
“昭昭是何想法?”楚子凯是从来不愿委屈虞昭的,想要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