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不舍,虞昭沿着宫墙一路相送,可是终究有尽头,只看着那队人马消失于夜色之中,这才逆着微风返回。纱衣随风清扬,好似他怀中余温还未散尽,虞昭不畏凉风在阁楼矗立许久,最终一声叹息似有似无,随风飘散。
从这天起,源帝再没出过寝殿,每日从京中送来的折子,从前线送来的战报,把他束缚在那书房中,加之战场上敌我双方,皆有自己的儿子参战。又添了些忧愁,将他头发焦得越发花白。
行宫不似宫中事务繁多,加之源帝下令除政务外所有的事一律不准打扰。虞昭每日倒是空闲了,却依旧不好过,除了照顾楚子宜,便是牵挂着上了战场那人。楚子凯买的那瓶子,里面的花,卓姚换了一把又一把,虞昭却无心去赏,食欲也大减。日渐清瘦,卓姚看在眼里担忧,却也无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虞昭最爱站在楼栏处,送战报的人一来,提心吊胆,生怕那人是带着一脸哭丧闯进来的。好在楚子凯能力非凡,头次领兵亦是得心应手,一路深入,从无败讯传来。
再过了些时日,京州的援军到来,随行居然有文渊文罗两兄妹。源帝不敢放松警惕,当即下令将众将士分配于焚夏各大战场,文渊一路得源帝楚子凯提携,自然被指派去了主军支援,只余一队兵马预备护送回京之事。
文罗留了下来,在等着休整回京这一期间,日日来找虞昭说话。倒让她一直悬着的心得以找着机会放松些。
“我哥说此次太子殿下挂帅出征,文大将军很是不满。”她一来就爱与虞昭谈及战事传入军中时,各臣的反应。“还有娘娘的父亲,也是很不赞同。”
猜都猜得到,虞程现在只想着如何让楚子凯失势,好指望利用虞昭身边的楚子宜攀上皇亲国戚这层身份。文姜等人亦是害怕楚子凯此战过后,军权在手,越发难以撼动他储君地位。可见楚子凯此次,除了应对敌国威胁,来自大楚内部的暗箭,也是防不胜防。
又听文罗说道:“不过焚夏此战起得太奇怪了些,战败不过一年,不韬光养晦,反而倾尽所有再犯,此为兵家大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是明智之举,旁人都能轻易看出来,那定然不会这么简单。虞昭担忧道:“焚夏存世多载,大楚周遭小国,皆是江山易姓好几轮,此国喜欢寻事挑衅。但这么多年却任然安然存世,想必有些本事。”
文罗答道:“焚夏别的本事没有,打仗使阴险之招却是第一。先前我和哥哥提议攻敌后方一计,原也是很多年以前,西番与焚夏开战之时,他们所使的计谋。文老将军开始还不屑,说此为下三滥的手法,有失大楚天朝风范。”
太过迂腐,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战场是天天有人流血送命的地方,还顾着风范有何用?都说老将出马,战无不胜,文姜真的越老越糊涂。虞昭道:“所以此战并不会这么简单,我们身在大楚都能轻易意识到他们的劣势,而焚夏向来狡诈,或许是故意给我们营造的一种假象……”
越细想越心惊,此刻楚子凯的主军已深入焚夏境内,若真有阴谋,又会是怎样的呢。加之并未听说焚夏派齐行出马,想必留着他,等待着时机发挥更大的用处。
见虞昭担心的样子,文罗道:“哥哥已经奉命带军支援太子殿下的主军,想来这些时候将军也应该汇合了。且其余各军进展虽慢,也在循序渐进,攻打着焚夏各小城。”
虞昭点头,将眼中忧虑藏下,心中还是莫名发慌。
为保证大军力量充沛,源帝只留了一小队人马为回京护送所用,其中文罗带的人就占了一些,另有镇国将军派的兵马作为主力。此行护送皆是信任之人,不太忧心归途会有不妥。
镇国将军一家,自大楚开朝便立了军功,此后一直为大楚镇守边疆国土,忠心耿耿。又为先太后的母家,乃是源帝上位所依靠的主要武将势力。如今所持兵权的几位老将中,唯有他不改初心,只听源帝之命行事,所带兵马亦只拥护源帝所承认的继承者,故算得上楚子凯信任的一员大将。也算楚子凯领军作战的导师,且慧眼识人,刚正不阿得人尊重。文渊、赢华壹,皆得过他的赏识提携,被其忠义之心所打动,忠心不二为楚子凯此战为辅助。
所派过来护送源帝回京的副将凌锋,也是镇国将军的心腹,且打算入京之后不返战场,只因此刻京州境内也动荡不安。因楚子凯挂帅一事,虞程与文姜联合上书反对,被驳之后心有不甘,虞程欲提拔自己势力的人补位当日云家侍郎一职。
兵权若让狼子野心之人得到,下一个齐行也就出来了。源帝自然不肯,凌锋战功在身,若能回去,做补位之人,方能将虞程的想法打压下去。
因这变故,文罗居然升了个小官,权力虽小,但女儿身得了武将之职。比那些只能看个皮面的诰命之位强多了。越发勤勉,认真研究兵法、练习一身武艺,预备将源帝护送回京后立刻返战场立功。
闲来无事,虞昭也记挂着前线之事,平日里同文罗一起翻阅兵书。源帝殿内与众臣所议论的情况皆为机密,自己一概不知。只晓传来的皆是捷报,却还是提着一颗心,高兴不起来,似乎太过顺利了些。
果不其然,源帝一行人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