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夫人看着宴宁的眼睛,一股凉风似从她的脖子里灌了进去,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宴宁扫了她一眼,就默默收回视线,起身:“办法我已经说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想必蒲夫人也知道该如何做吧!”
蒲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晓得的。”
宴宁移步,走在高蔻兰身旁是,侧目轻声道:“少夫人,我累了,不知住处可安排好了。”
高蔻兰看着宴宁的侧脸,毫无瑕疵的脸冲击着她的视线,她的心里却涌出了一个念头。
她,是想单独叫她出去。
她有话要说。
宴宁笑了笑。
高蔻兰微微颔首:“妾身领仙子去。”
宴宁:“多谢。”
高蔻兰点头,没有说话。
院子里铺这石子路,踩在脚下并不平整。
高蔻兰跟在宴宁的身后。
宴宁突然开口:“少夫人在嫁进来之前,令尊令堂应当打听过这蒲府和蒲岐的前尘往事吧!”
高蔻兰点头轻嗯了声。
她家进来的之前,父亲为她择婿,定然不会是两眼一抹黑的将她嫁了。
她娘家是凤栖城的城郡大人,虽不是多么显赫,但是到底是官宦人家。
父亲择婿也不是玩门当户对,只照着人品贵重,性格谦恭,家室清白。
才华和富贵都是加分项并非必选项。
在一众人里,蒲岐就格外的出众,家底殷实,才华出众,长相和人品都属上乘。
这样的人,如何不被选中呢。
宴宁垂眸浅笑,笑的别有深意:“蒲家住在这镇上,算是瞩目的存在,一点儿风吹草动估计都是全镇皆知的事情,这今葵姑娘的事儿,你的父亲当真是一概不知?”
宴宁对此存疑。
要么是蒲家善后的手段太过周密,蛛丝马迹都摸得一干二净。
要么是高父知晓,却不愿意说,不介意。
高蔻兰自然是明白宴宁的意思,连忙摇头:“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定然不会害我,若是他知道蒲家的这些腌臜事儿,是绝不会让我嫁来的。”
腌臜事儿。
宴宁差点儿笑出了声,觉得高蔻兰说的实在是对。
可不就是腌臜事儿了吗?
“论家世,你是下嫁,蒲府却对你有所隐瞒。”
可见,蒲府非常看中的是高蔻兰家世。
宴宁心里只觉得讽刺。
这蒲府啊,看似名声清白,却处处都藏着一点儿污垢,经不起推敲。
高蔻兰微微咬唇,反复多次啃噬,眼泪在眼里打转,却不肯落下来。
她不愿意去深想,可是好像事实在一层一层的被扒开,溅出来的汁液,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仿佛瞎了,明明前路就在眼前,她却看不清楚。
她爱蒲岐,她开始以为蒲岐也喜欢她,会和她共白首。
可是后来她发现,蒲岐不喜欢她,或许从来都没有一刻喜欢过,她伤心难过,但她清楚,这一切的悲剧里最痛苦,最无辜的应该是那位被叫做妖怪的姑娘。
她愿意为了蒲家,为了蒲岐,为了枣儿,后退一步,可是如今却告诉她,蒲府需要的也不是她,他们需要的是她作为城郡大人的爹。
那她算什么!
爹娘对他的好算什么,蒲岐的温柔又算什么。
她在他们的眼里还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吗?
她…又是在为谁活呢!
宴宁看着高蔻兰的眼神涣散无光,抬手拍在她的肩头上,这一巴掌是痛的。
可是高蔻兰就生生在这痛觉之中醒了过来。
她听见宴宁声音清脆却有力量的道:“你喜欢做什么。”
高蔻兰迟疑了片刻,僵硬的开口:“我喜欢…”
她的回答到此处戛然而止。
她喜欢什么呢?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她喜欢处理家族,管理下人吗?
她在心里摇头,她并不喜欢。
她喜欢做饭,刺绣,照顾人吗?
她也摇头,不喜欢。
她长在闺中就是大小姐,又如何会喜欢这些呢!
可是她喜欢什么呢?
高蔻兰心底滋生一股凄凉。
她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宴宁看清了她眼底的迷茫,一把搂着高蔻兰的腰,带着人飞走。
“三七!”
“啾———”
来了,主人的小祖宗。
宴宁搂着高蔻兰稳稳的落在三七的背上,高蔻兰紧紧的抱着宴宁的腰不撒手,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仙子…仙子…我们…”
宴宁拉着她坐了下来,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捏了个决,一股灵盾罩着二人,高蔻兰这才缓缓的睁开一只眼睛,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抱着宴宁的腰。
三七新衣服的毛格外的绵软,他头顶的凤羽顺着风扫在高蔻兰的脸上。
高蔻兰大着胆子朝着下面看去,诺大的落花镇如今就在她的眼底。
这样看竟然格外的渺小。
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它。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