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幸的心急剧跳了一下,“陛下,夏姑娘福气好,不会的……”
“朕亲自探的,没有一点呼吸。”
何幸看着陆淮钦悲凉至极的神色,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点期盼的。
他盼着夏予是假死,盼着会有奇迹发生,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肯定而绝望的话中又满是希冀。
何幸问:“陛下,奴才让人进去看看?”
陆淮钦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把进去的道让了出来。
何幸带了两个人进去,命人点火的时候,又遣人去喊太医过来。
点了几根亮堂的火进密室,待见到屋内的场景,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夏予躺在地上,身上盖了陆淮钦的外衣。即便这样,也能看到巴掌大的脸上全是血,一直延伸到外衣下面,又到露在外头的脚上。
就连那件黑色外衣,也能感受到上面全是血。
夏予仿佛被泡在血海里。
何幸小心地往前走,他把手放在夏予鼻息下,探了许久许久,还没有感受到一点气息,饶是早有心里准备,还是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上来瞧瞧是不是真的没呼吸了。”
何幸的声音不大,却尖的可怕。
传到门外陆淮钦的耳中后,陆淮钦弓起了身子,背抵着门框将脸埋进了胸口。
“何公公,是没呼吸了。”
陆淮钦浑身瘫软,毫无帝王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血,好半晌,才拿它盖住了脸。
何幸已经走了出来,他见到陆淮钦的模样,只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不言。
“朕是想和她一起死的,但她真的被朕逼死了,朕又怕了。这种害怕,比三年前还要让人恐惧。”
“陛下……”何幸不知如何安慰。
他并非不明是非,陆淮钦的偏执病态他显然察觉。只是陆淮钦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陆淮钦幼时经历的那些苦,他并非不知。
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陆淮钦,他也清楚。
知道夏予是陆淮钦心里最后的一寸温柔,何幸才会哀求他不要杀了夏予。夏予若是死了,陆淮钦的天一定会塌掉。因为夏予,是陆淮钦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爱意。
谁知道,密室石门一关,人还是在里面没了气。
偏生,陆淮钦竟是选了这极其特殊的地方,用这种方式给他们做了解。
“何幸,朕不想的,朕不想伤她的。可是她总是逼朕,总是碰到朕的底线。”
“陛下,当年的事情您还放不下吗?”
当年……
陆淮钦脑中满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先皇于非晚,他怕是到死都忘不掉这个名字。
曾经的事情历历在目,陆淮钦抓住脑袋让自己别想,可那些耻辱还是止不住地涌现。
到最后,他眼前映着的,是自己给那女人薄皮萱草的场景。
陆淮钦惊恐,拿修剪圆润的指甲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脸。
“陛下,别想了,别想了。过去的都过去吧,您何必为难自己。”何幸拽住陆淮钦的手,声音中含了哭意。
陆淮钦渐渐停了自残的动作,猛地喷出一口血,表情变得更加痴呆。
“谁出生的时候,不是以为世界都是善的呢。谁打小,不希望父母疼爱,欢乐无虞地长大呢?”
陆淮钦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宽大的双手,“可是朕出生在了帝王家。朕从出生那一天,就没了母亲,成了太子。朕不爱权势,可朕若是不坐上这个位置,只能是丧命的下场。”
他抬头看着何幸,呆呆地问道:“朕为什么要出生在这里?”
他若不出生在这里,和夏予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一些?
“陛下,命里既然注定要有这些磋磨,就往前看吧。也许,前面还有一个夏姑娘在等着你。”
“不会了。”陆淮钦又拿手盖住脸,“再也不会有她了。”
陆淮钦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感受的温暖太少了。
只有夏予,给过他最纯粹的爱。那爱不夹带一丝算计,最后却被他亲手算计得一无所有。
他将她困在身边,试图找到当初的感觉。
却发现,当初他瞧不上的爱,再也不会回头来找他了。
三年前他算计隐瞒她的时候,他内心淡然,想着夺位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可得知她死去,他几乎崩溃。
三年后他被她的话彻底燃断最后一丝理智,想要她陪着自己去死,他内心隐隐雀跃。
可当她没了呼吸,他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后悔了。
你若是再问他一句当年夺位后不后悔,他一定会回答后悔。
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
“何公公,是没呼吸了,可是她脖子上的穴口还跳着呢!”
陆淮钦猛地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往密室走,却在几步之遥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吼道:“喊太医,快去喊太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喊太医!”
“陛下,太医就快到了。”何幸连忙安抚他。
周太医赶来的时候,在路上听了一个大概。
夏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