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大半辈子,陆淮钦什么心思他是摸不太透。可今日陆淮钦会来太医院,摆明了和夏予有关。
毕竟院使跟了陆淮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陆淮钦为谁走过后门进太医院,更别说还暗示他要好好照顾。
正当俩人都为难之际,陆淮钦突然回眸看着夏予,“你,跟上。”
既然都这样说了,夏予只能硬着头皮上。
手里呈着银杏叶,跟着陆淮钦和吴珍的身后亦步亦趋,说不上的滑稽。
陆淮钦大致在太医院走了一遍,最后来到了药房前。
夏予没有忘记,陆淮钦是为了给吴珍拿补药的。
昨夜陆淮钦和吴珍都喝了那汤,陆淮钦要是不寻人,夏予信他能自己扛过去。
可吴珍喝了一盅,没有人给她解,今日绝对不能这般华丽地出现在这里。
所以,昨夜陆淮钦是寻她去了吗?
胡思乱想的夏予又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最后扒住了门框。不过手中的银杏叶飘了出去,落在了陆淮钦面前。
陆淮钦敛眸看了一眼银杏叶,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进去了。
吴珍却是一脚踩了上去,回眸朝夏予张扬一笑,“陛下喜欢这片叶子,劳烦给陛下拿来。”
“好。”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夏予暗自告诫自己,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丢脑袋。
她去捡那片叶子,吴珍却是不肯挪脚。
“陛下既然喜欢,那恳请娘娘移***婢将叶子捡起来。”
吴珍朝陆淮钦娇羞一笑,“陛下,臣妾觉得这叶子不如外头树上的好看。这都是残叶了,观赏性和实用性早没了,是吧?”
陆淮钦幽幽地看了一眼吴珍,吴珍被他冷漠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忙收脚站在一旁。
她虚笑道:“陛下若是喜欢,让她捡起来便是。”
“不必,树上那么多叶子,何必在意一片残叶。”
这比喻倒是贴切,夏予袖中拳头渐渐虚握,心中满是无力。
进了药房,院使替陆淮钦一一介绍。最后到了补药面前,刚要开口,陆淮钦却是径直走向另外一排架子。
夏予看了一下,和院使对视一眼,俩俩尴尬。
“这些药药效如何?”陆淮钦随手拿了一瓶,放在手中打量。
院使老脸一红,“回陛下的话,助兴确实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多少伤身。”
“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院使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这药房当初是景元帝所设,后来又被孝,孝——”
“不必说了。”
陆淮钦让院使闭嘴,院使倒是闭的快。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在皇宫这么多年,见证五朝兴亡,多少知道一些人的秘密。
比如陆淮钦的父皇景元帝陆含章,亦或女帝孝文皇于非晚,又或陆淮钦。
皇宫里惯常粉饰太平,把腌臜藏到地底。
陆淮钦指尖扫过几瓶药,往前走了几步,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他以前其实来过这里,所以才能这么精准地走到这片药区。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于非晚牵着他的手走过这里,拿起一瓶药诱哄他喝下的场景。
那甘甜的味道,当真成了他心里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陛下,这些药看起来都不错。”吴珍媚眼如丝地暗示陆淮钦。
“哪些好,你说给朕听听。”
吴珍踮起脚尖凑到陆淮钦耳边呵气如兰,偶尔秀手一指,娇羞一笑。
指着某瓶药的时候,陆淮钦也跟着笑了,可夏予却觉得那是皮笑肉不笑,笑意甚至不达眼底。
她注意到陆淮钦是自己精准地走到这片药区的,也注意到院使想说先帝但被阻止,更注意到陆淮钦在架上轻叩的手越发杂乱无章。
夏予心底涌上恐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吴珍就被陆淮钦一脚踹了出去。
撞倒了一个架子,吴珍的尖叫只呼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合着结实的闷哼声,吐出一口鲜血,倾洒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几寸光线洒下,为那鲜血添了几分诡异。
夏予被院使拽着跪了下去,她感受到了院使抖若筛糠的身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这样。
这是她第二次亲眼见陆淮钦动手打人,第一次是送了何启儒大腿一刀。
陆淮钦掏出帕子擦拭自己的耳廓,即便吴珍的唇并未碰到他那里。
他边走边擦,最后立到吴珍面前,把帕子丢到吴珍脸上。
“你既然喜欢,这些药便全部带回去试一遍吧。”
陆淮钦高声喊了一下,守在外面的人鱼贯而入,要把吴珍拖出去。
吴珍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为什么突然这样,求生的本能让她跪到陆淮钦面前。
刚要伸手摸上陆淮钦的衣摆,陆淮钦冷锐的目光扫来,吴珍颤着收回手。
“陛下饶命,臣妾哪里错了,陛下您说,臣妾改,臣妾全都改。”
陆淮钦杀人,从来不屑给理由。
吴珍再一次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血迹蜿蜒一地,在金光下闪烁。
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