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小村落叫做王家村,村里一条小河绕城而过。
村子里也就十来户人家,皆是破烂的小瓦房,可谁又能知道这将会是全苍茫大陆最繁华之地。
此时初春时节,天气还有些略微寒冷,半大的孩子都还穿了母亲缝制的棉袄,三五成群的一手举着爆竹,一手攥着偷得家里敬菩萨的香。
带着一股袅袅的青烟,点燃的爆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砰的一声,不晓得又炸了谁家的茅厕。
正在蹲坑的汉子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冲出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烂泥向着顽童的背影发泄。。。。。
乡下人骂人比较直白,不外乎就是用各种尽量激烈的动作名词的语言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然而对方的父母是不能乱骂的,比如问候母亲大人。
非要说的话,就是祖宗毕竟埋在地里多年怕是早就成了灰,但是对方爹娘还在,这话一乱说,说不定对方能提把刀上门。。。。。
汉子也是有把子力气,寒冬腊月里硬生生单手提着裤子,一手插着腰,以泼妇骂街的气势足足骂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习惯性地系上裤腰带,他才发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汉子暗道一声晦气。
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黑脸乞丐,一声不吭蹲在自己的身后,翻着两白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哎呦我滴妈耶!
无量天尊!
汉子吓得差点三魂出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的安静。
半晌,乞丐问了一句话:“老弟啊,你可知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啥玩意儿?老弟?鸡变?”汉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这不影响他内心愤怒的积累,尤其是一想到这是才穿的新裤子,更是难受。
“我特么把你打成死鸡!”
他环视周围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想要给对方一些教训,但是看清楚对方的脸以后,他愣住了。
一时间,气氛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还有点尴尬。
“小舅爷?”说话的是汉子。
“昂。”答应的是乞丐。
汉子心里憋屈的很,乡下小村子里这关系复杂的可怕。
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可能得喊十几岁的丫头舅奶奶。
乞丐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他的辈分高,是自己老子的老子的胞弟的儿子。
原来以为他五六十了肯定是不孕不育,鬼知道他老来得子,来得这么晚。
汉子顿时像受气的小媳妇儿,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不然不至于啥憋屈事儿都让自己赶上了。
“所以你可知道奇变偶不变?”乞丐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希望能够听到自己所需求的答案。
“难不成是什么神功秘籍?”
显然汉子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
乞丐摇摇头掩盖不住眼底的失望,抖了抖身上的雪,嘴里嘟嘟囔囔的渐渐走远。
汉子张了张嘴,想喊声小舅爷,可是他又觉得说啥也都不合适。
自家小舅爷是个傻子,这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可是这小舅爷以前不这样的。
他叫王子学,一个村里人能够有这么儒雅的名字,还是他爹用一袋粮食问教书先生换来的。
从前的他是整个村子的希望,私塾里的先生曾经夸赞他是村子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据说是几十年来识字儿最多的,将来不说是能够当个大官,做个小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他也不晓得是不是看在他爹隔三岔五拉先生回家吃饭的份上。
可是这一切在三年前的冬天改变了。
自从他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
成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傻子。
去年好了点,能说话了,可以一张嘴就是马克思主义和资本论。
有天晚上更是跟鬼上身似的对着隔壁赵大爷家的大黄哼哼哈嘿打了一晚上的诡异的拳法叫什么军体拳。
把赵大爷的大黄吓得半个多月不敢出窝。
没办法,说实话当狗这些年没见过这样的人儿。
可是王子学的爹娘兴奋啊,总觉得是不是老天爷是不是给自家孩子留了一扇窗。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县里的师傅来看过,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真的要到打架的时候打完这一套,板砖都不晓得拍碎几块了。
老天爷不仅没留窗户,就连门缝都给焊死了。
老两口子深受打击,没多久夏秋换季之际不幸染了风寒双双离世。
留下王子学一个人孤苦伶仃存留于世。
好在村里人都质朴善良,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东家省一口,西家省一口,硬生生让王子学从鬼门关晃荡了几回愣是活到现在。
汉子叹口气,可是这年头不安稳,地主家也没什么余粮,这样的日子也不晓得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只能期望老天爷开点眼,让这孩子,啊呸,小舅爷少受点苦难吧。
看看了看天,夜色更黑,天也更冷了。
冬天有点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