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有千言万语噎在嗓门中,却没有想到,到了笔下,却是只能写出几行言简意核的墨迹。
“这封折子,你替我递给九重天,玄浮殿。”我收笔,将折子合的严实,递给了黑白无常。
黑无常道:“大人明明可以告知九重天的天帝真情,可为什么要说自己因为公务繁忙才延迟去九重天的时日?”
白无常小心的将折子收在袖子中,缓缓道:“大人,或许是不想让天帝担心罢了。毕竟这殒命劫,一般神仙视为死劫,大人能如此镇静,恐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勾起唇角,小声道:“不愧是本座的心腹,说的一点没错。影渊放不下本座,本座也不想让他担心。既然是天命,本座只求,不牵连他人便好。”
“王上之心,我黑白无常与颜玉大人都看的透彻,小的服侍了大人这些年,也算的上清楚王上的脾性。”白无常小心的呈上一盏茶来:“王上,王上此劫,看似平静,实则凶险。”
我抬眸看他,笑意浅浅:“哦?白无常竟然也知道本王的劫难来的凶险。”
黑白无常憨厚一笑,黑无常道:“小的当年曾有幸见过一尊神历殒命劫,十分凶险,自然也是知道些。”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想起,黑白无常时常出入人间,而那些修为造诣不错的神仙大都会在人间历劫。
“不管是凶险还是平静,正如颜玉说的那样,福兮祸所依,本座生在这世上这些年,不过是一个殒命劫罢了。”撩笔摆在笔架之上,我轻声道:“本王历殒命劫这事,只有你们与颜玉知晓,不可告知任何人。否则,这便是个祸害。”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听话道:“是。”
冥界的这些时日,我大约已经将殒命劫看的风轻云淡了。几个时辰前送去九重天的折子,如今竟然来了回话,撕开那封明黄色的书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上书:阿绫,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两行字,竟然莫名的有些让我酸了鼻头,我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那样湿润。收其书信,放在袖中,抬头看着幽暗的天空,好是孤寂。
不知何时,颜玉竟在我不知觉的时候来到我的身后:“你还是放不下。”
我点了点头:“你又何尝放的下阿笙。”
他笑:“放不下终归是件好事。若是换做几万年前,说不准你如今该是躺在冥殿中睡大觉了。哪来的心思看冥界的天。”
“颜玉,你说,情究竟是什么,为何这样甜,又这样苦”
“本君这些年,也未曾参透过情字。如今看来,你对情的了解,倒是比我还要多上几分。”
我莞尔笑道:“这都要感谢老天,能给我一段刻骨铭心的情。”
“你终究是变了,当年的你,将一切看做浮云。相比如今,以前的你更像是一个冥王。”他负手衣衫飘飘,脚下有落叶拂过。
我笑出声来:“是因为,以前的冥王,无情无欲么?”
“那时候的你,太像一尊神了,一尊古神。”
从混沌时期到如今,也许我变了许多,如今,倒是连我自己都不曾认识当初那个无情无欲的冥王。“世人总说,冥王无情,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死,看着别离,不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夺去了太多人的性命,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这样以为。可如今,我却也会为了生死而苦恼。颜玉,本座是不是真的老了。”
对于老不老的问题,似乎很久之前,颜玉初次入地府的时候,我便问过他,我记得他那时候的回答是:“王上不老,只是王上的心,装了太多不能装的事。”
是啊,我装了整个冥界,装了天下苍生,如今我只想装一装他一人。
“你总以为自己能看透生死能承受一切,其实冥王大人,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一界之主又如何,冥王又如何,你只是将自己困得太压抑,让自己孤寂的承受一切罢了。”
我拢着袖口,笑声凄凉:“也许吧。”
凉风习习,掀起我的衣衫,身后的忘川河依旧波光粼粼,这看了几十万年的风景,我却没有一瞬间是看腻的感觉。
黑白无常从冥殿出来之后,轻声道:“王上,九重天的子梨上神送来一名妖精,说是冥王大人要找的人。”
“妖精?”我低声问了句,恍然间想起来当日在九重天曾经拖他给我寻当日在妖宫的小老虎精,看来今日是找到了。
我方想离开忘川,却被颜玉提醒道:“如今你先不要总想着旁人,索性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点头应道:“会的。”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也许这个道理是我明白的太迟。
子梨的消息倒是格外灵通,只些许时日便寻到了在人间的青若。彼时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孤零零的站在冥殿中,眼神中掩盖不住的惊慌。
直至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那一瞬惶恐过后,她才喜出望外的捞住我的手腕,亲切道:“师父,你出来了。”
黑白无常早已在一旁看的吃惊,另一边还不紧不慢的道了句:“大胆小妖,冥王大人在上,竟不跪拜。”
“冥王……”她唇角抿了抿,转动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师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