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今日穿了一件阑衫桃花红袍子,一本正经的挽了发髻,珠脆叮咚,耳饰弯月,葱指交叉置于腹前,强扯出来的微笑约莫不怎么顺心,显得格外僵硬。
彼时我正一口咬了糖葫芦,抬起头来差些以为自己前十几万年看见的都是假沉玥。
那台子侧的烟花刹那间被小鬼点燃,烟火窜天而去。前排的小鬼们被惊得全身直得瑟,纷纷脚步往后赶着挪移,生怕将自己给误伤了。
我下意识的朝着他身后躲了躲,许是这人间的玩意在冥界的确吃消不得。烟火落在昏沉的天际时仿若碎了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下来。
影渊这厮倒是体贴的抬起广袖遮在我面前,笑道:“原来,你也怕这个?”
我鼓了鼓腮帮子。“谁说我怕……”
台子上的少君甚是淑静的抱起身后女子盘中那绣着凤凰的彩球,绣球上系着一对玉如意的坠。
“听说今晚冥王大人也来珠玑鬼市了。”一鬼道。
另一鬼捏着香扇,妩媚风发:“当然知道,那茶楼今夜不揽客,刚刚我还在鬼市那头瞧见了冥殿的无常。”
“刚巧我在街头买花的时候,瞧见了一个贵人,那贵人身着月色的锦袍,英姿煞爽,手中握了柄绘莲花的素扇子。我怀疑,在冥界有如此姿色的便只有回阴宫冥王殿的那位司命。”
女子掩面轻笑,团扇只余下一双眼睛,勾人心魄:“墨玉司命都亲自来了,那冥王,说不准便已驾临珠玑鬼市,今晚可是有看头了。”
有看头?我咬了一口糖葫芦,钻出影渊的广袖,“什么叫做有看头?”
几个交谈甚欢的女鬼蓦然间愣了愣,转身正欲看个清楚的时候。我却被影渊一个旋身揽在了怀中,大手敷在我的脑勺后,广袖将我兜头罩住。
“呀,公子生的好生俊美。”
我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悔不该当初将影渊给扯了出来。那厢衣着轻浮的女子媚骨娇态,团扇只遮住了嘴角,两眼已然是泛了金光。“公子不是冥界的人吧,奴家姓朱名小兰……”
“哎呀你让开。”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的撕扯声:“奴家姓江名酒酒,三百二十一岁,家住不远的珠玑鬼市品味酒楼。”
我本是想砸吧嘴来着,却是牙一错,咬到了舌头。这些女子,恐是生猛了些,不过我应是不该置疑影渊的承受能力吧。
若是换做颜玉,准保便一个高兴娶回了司命府。然这个人并非是什么美玉,不染尘埃的他只是厌恶的紧了紧眉头,将我往怀中圈紧几分,清如孤莲:“在下已有妻室,姑娘且自尊。”
好一句没情没义的话,那些女鬼俨然是有些错愕,但仔细一瞧他怀中还搂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跺脚娇怒道:“好白菜怎么都被猪给拱了!”
“……”
我一脸汗颜,若不是碍于形象,本座怕是已经挽了袖子一巴掌拍过去……
“你刚刚为什么要抱着我。”我躲在角落中惆怅,看着他那俊逸的脸,恨不当初啊!九重天那么多的神仙,我为何偏偏看上了这尊神!
他哭笑不得的负手弯身看着我:“你的身份过于尊贵,若是被寻常小鬼知晓你出现在这等地方,有失身份。这些墨玉应是教过你。”
我抬起头看他,亮眼睛恨不得蓄满泪水:“那你就乘机轻薄我啊?”我过于激动有些口齿不清。
他挑眉笑道:“亲都亲过了,抱一下也不会遭天谴”
“……”遭天谴的,或许是我——
不晓得他们九重天的那些人知晓自个老大是这番模样,会不会一个白眼翻过去,两眼朝天吐上三天三夜的白沫。
索性是被他的话噎的够呛,我拍了拍袍子,抬眸间耳畔恍然袭来一阵喧扰声,还有什么东西越飞越近了声音……完了,沉玥可能是砸偏了!
他眉头未舒展便被我拉住袖子这样一扯,绣球倒是飞过去了,可他人却被我如老鹰护小鸡一般搂在怀中。
失策,失策啊!
不过,想到是为了沉玥的终生幸福,我忍了!囫囵咽下一口气,心口还在跳跃的厉害,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压住我的眸光,嘴角渐而弧度加深,我搂着他的腰,他挑眉看着我……
“你……你别想那么多啊,我,我只是随手,不用谢我。”一个劲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手倒是挺主动的放开他的腰,不知所措的背在身后。
他挑眉的样子甚是好看,勾的我想多看几眼。但是我晓得他如今心中说不准在诽谤我刚刚轻薄他,于是又惊着心将眸光收回,可这该死的眼珠子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瞥一眼。
这番模样应是着实好笑。他葱白的手指理着袖子,随后负在后腰间。抬手四指并拢宠溺的拍在我脑门上。用着温和腻人的语气道:“小丫头,脑子中整日想的都是什么。”
“我……”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见他浅柔的眸光清澈,忿忿不平道:“我可比你大好几万岁,谁是小丫头,谁……”
“刘秀才接到绣球了!”
小鬼头的一声喊打断了整个鬼市的喧闹声,我亦是挑了挑嘴角,僵住了半个身子。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沉玥这球砸的可真准。”
台下的小鬼许是被灯笼的光照的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