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的人影恍惚,我任凭着他拿着木梳擦过我的发梢,看着镜中的人影,微红的脸颊。那玄衣人拾起镜前的玉冠,轻然的扣在我的发上,手不觉抓住了自己乱跃的心跳,窗外柳枝迎风摇曳。
斑斓的光打在绣着白鹤齐飞的屏风上,银丝穿过绸缎,镶嵌在屏骨中。
“阿渊,我……”艰难的开口,嗓中的话堆在嗓门眼中。他放下木梳,问道:“嗯?”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与天启的关系么?”
他修长的身影在九天余光下迟钝片刻,道:“阿绫,你不用同我说这些,我会是这个世上,最信任你的人。”
我会是这个世上,最信任你的人……
千万年来,我虽为冥王,却日日只能对着重重宫门暗自伤悲,没有人敢同我肆意说些什么,他们都害怕我,怕我一个不高兴,便拿了他们的脑袋。其实,我不是个昏庸的王,我只是太过孤独了。
每每听着冥殿外的钟声响起,我便幻想着人间此时是否已经瑶瑶星辰闪烁,而我,只能看着莲花盏中罩着的夜明珠发呆。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一辈子孤寂。
想到如此,我低下头凄凉的勾起嘴角,袖子搭在镜前,拾着那把桃木梳子静静观望。“阿渊,你可知道,我有时候,多么想有个人陪陪我,当人间日暮降临的时候,我都会看着空荡荡的冥殿痴痴想着另一个世界,是否也是这般模样。我在冥界不知渡过了多少个岁月,可我不敢离开那里,因为我不知晓九重天和人间,岂能容得下我。”
月白色的纱幔罩着微亮的光芒,拢的柔和。我摩挲着桃木梳子上雕刻的桃花:“每每看着镜中那些凡人的过往,我都甚是羡慕,他们都说我没有心,不懂的悲伤,即便是当年在九重天受了天启那样欺负,我亦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其实,我怎么会没有心,我也会痛,也会难受。他们都说我身份尊贵,动一动手指便法力无穷。其实我哪有那样厉害,只是活的久了……”
摩挲木梳的那只手被他捞起,握在暖意纵横的手中,我勾着嘴角,瞥了一眼那只手,“阿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信你,但是我别无选择。阿渊,你能体会到那种空自惆怅的感觉么。”
倏然起身看着他,浅笑道:“我知道你可能是觉得我有些与众不同才会像天启那样起了一时的情,九歌,我从未得到过得,你都给我了。你带我去看人间的灯火,我想我会忘不掉。明日三界大会结束后,我便会返回冥界,或许我们日后的几十万年,几百万年,都不能相见,所以,九歌……”我低下头,缓了一会儿才道:“九歌,日后安好。”
手从他的手中滑下,我转身闭上眼睛,逃离一般的想要离开这里,也许,不动心则是最好的结局……
“绫儿,你以为离开便能解决一切么?你以为,神仙都不会动情么。”他的话有些凉,恍若冰水从心头流过。我停下脚步,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确会颤动。
但是神鬼殊途,他是上神,我不能连累了他。兀自推开门,过耳清风扫起我的长发,我闭上眼睛化为轻烟离去,只余下他孑然一人颦眉而立。
赶回祭台的时候,天启那厮已经回到了那里,我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隐约看见他的眸子有些猩红。
颜玉责备我所说的片刻竟然捣鼓了几个时辰,我也只是赔笑着拿起桌案上备好的茶抿了一口。颜玉瞧了瞧桌面道:“怎么?看你心思重重一赶回来便自顾自吃茶,是不是刚刚遇见了什么人让你伤心了?”
他刻意用余光指引我瞧向天启上神,我撂下杯盏,清凉道:“你以为我会为他伤心么,只是刚刚妖君特意来寻我,妄图利用冥界的势力与天族抗衡,我有些担忧罢了。”
“你刚一离开,妖界帝君追了出去便罢,天启上神亦是追了出去,看着众仙家的眼神,八成是猜到了什么。”
“猜到什么?”我装得冷静,“我身着男装,即便是个把眼尖的看穿了,可这天界能有几个天启上神。他们多半也会寻思自家的上神会与冥界的司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罢了。”
话落只听众仙家携着妖界的那些小妖乍得一声惊叹,抬眸扫过八荒镜的时候,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将那身着红袍子的妖尊击出几里开外。那妖尊倒地吐了口血,挣扎起身之时,却被白影人祭剑挡在脖子前。
“子梨上神,看,那白衣人便是子梨上神。”侍奉在我身后的小仙女激动的叫起来,我揉了揉眉心,自古天族盛产美男,可美男大多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也难怪这些初入九天的小仙女们会看的眼睛发光。
妖尊身负重伤,被八荒镜挡出了镜外,打量着妖界帝君那如火的眸子,虽是心有怨言可碍于暮南帝君在场只好咽下这口气。
“如今便只剩下判官和子梨了。”他捧起茶抿了一口,我问道:“子梨上神乃天界战神,判官他凶多吉少。”
他倒是悠闲自在,“你勿要担心,一早我便嘱咐了判官,若是打不过,即便是逃了也不丢人,咱们冥界不缺这脸面。点到为止。”
瞧着那美男也不算心狠之人,只希望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神仙……
这一想,却不过一刻钟,那镜中的两抹身影交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