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青兰衣着单薄还光脚踩在地上,瑞嬷嬷放下药碗就赶忙把人拉回床榻上,嘴里不住道:“小丫头你这病还没好,可别再受凉了。”
青兰这才回过神来,任由瑞嬷嬷给自己掖好被衾,只是仔细瞧眼里却没了神采,轻叹了一声:“嬷嬷......”
“好好把药喝了,喝了这副药再歇一天便没事了。”瑞嬷嬷眼尖,瞧见了夏洛笙放在那里的一副镯子,花样一看便是小姑娘戴的,便给青兰拿到了身前:“瞧小姐多关心你,这副镯子怕是以后给你当嫁妆都行了,可不许再唉声叹气,早些好了早些回去伺候小姐。”
那一副镯子着实是精致的,青兰拿在手里紧紧攥着,似乎是说了句:“小姐哪还要我伺候的呢。”
瑞嬷嬷转身给青兰递上一颗果子没听清楚,忙问了一遍:“青兰姑娘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青兰笑着摆摆手,将那镯子藏在自己枕头下面,顺势躺了下去,喝了药有些犯困,今日也多谢嬷嬷了。
“谢什么。”瑞嬷嬷笑起来便是和和气气的模样:“你且歇着,我得空今天要去教彩丫头了。”
“嬷嬷快去吧。”
瑞嬷嬷教了彩儿药理,彩儿替小姐办事,莹冬随着小姐去了街上,又在身边伺候小姐,这些原本她也能做的......
可是不知为何花灯节过后小姐便渐渐疏远了自己......
想到这里青兰拿被子蒙住头,藏住了呜咽声。
原本是想翻个身,却是感觉到身下咯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忽地想到什么似的,青兰缓缓起身,把身下的被褥掀开,露出一个带着锁的暗格来。
那本是丫鬟们放些私物的地方,现在那暗格被青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瞧着极为普通的匣子来。
匣子像是用了许久,四角都已经被磨得圆滑,唯一落上的锁也有些生锈,只见青兰轻轻晃了晃那匣子,便似有金银玉器碰撞声响起。
青兰打不开这匣子,这也不是她的东西,而是那天冬雪慌张找到自己后硬要塞给自己的。
那会子冬雪好像十分着急,眼里还含着泪地将匣子交到了自己手上。
匣子颇有重量,青兰险些没拿稳,再想还给冬雪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这丫头要做什么。
只听冬雪说话说得含糊又极快,青兰却是听明白了不少,冬雪说是那小厮出手极为阔绰,自己自然是收了不少那小厮的东西,大多都变卖成了银子攒着,有一些做工实在精巧的便留着了。
她上头有个瞎眼的娘还有个好赌的爹,平日里工钱都给了家里但是根本不够她爹赌的,可若是不给钱自己又是少不了被打骂,一时间鬼迷心窍了就收了那小厮的东西,给家里的银子多了自己日子也好过些。
可前几日被青兰说过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想着和那小厮说个清楚,谁知道小厮是个情深的,不管怎么样说要去跟老爷说娶了冬雪,带着冬雪回自己老家,冬雪虽是高兴可一想到家里那个好赌的爹便忧心忡忡。
她爹不会放她走的。
果不其然冬雪刚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后便是被一顿责骂,还差些将她这些年攒的体己钱给找了出去。
冬雪怕极了,便收拾着从家跑了出来,准备悄悄同那位小厮私奔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冬雪央求着青兰帮自己先收着这匣子,叫青兰过几天将这匣子埋在府上的那棵大榕树下,自有人回去拿的。
又嘱咐着青兰这事可千万别给任何人说。
青兰哪里有什么拒绝的机会,冬雪说完便跑开了,任凭青兰怎么喊都没喊回来。
不光如此,这两天青兰都没再找到冬雪那丫头,连带着这匣子也只能藏起来。
按理说就算是那小厮说了要娶冬雪,可冬雪是竹笙院的丫鬟啊,也是得在夏洛笙这里过了明路才行。
青兰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原本应该是同自家小姐说起这事的,只是一来看小姐这般忙,又是上学堂又是在忙旁的事,青兰不敢为了这些小事去麻烦自家小姐。
二来是冬雪最近同她走得近,她也知道小丫头不容易,若是真能逃离苦海她也想着帮人一把。
一个洒水丫头不见了,一般是没什么人在意的,可私奔被抓到了是要被杖责一百的,几乎没人能熬过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后半生也是个残疾了。
青兰这几日为了这事着急上火,饭也都吃不下,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夏洛笙,怕人看出些端倪来,终于是身子先撑不住倒了下来。
一方面是庆幸自己能瞒过夏洛笙几天,一方面又不知冬雪到底什么时候叫她把匣子埋在树下。
青兰又急又慌的度过了一日,到了第二天身体已是好了不少,浑身也觉得利索些了,只是病了一场终究是脸色不太好看,用了些胭脂才勉强瞧着有些精神。
“青兰,且再歇一天吧。”夏洛笙看着青兰端茶的手还有些发抖,便接过茶来拉着人的手捂了捂。
青兰手跟浸了冰块一般凉的吓人,夏洛笙忙把莹冬喊来叫她扶着青兰去休息,可没想到青兰一把甩开了莹冬的手:“小姐,我已经好了不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