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暗与脚底的雾气缭绕着他不放。
这时,又下起了小雨,只不过这雨水也都是灰的,像是参杂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淋在了仇铭岳的身上,把他的银发染成了灰色,再度变成了尧庚年看见的那个野孩子。
这些灰蒙蒙的雨让仇铭岳的发丝缠成了股,肮脏又油腻地变成一条条的形状披在他的背后,还有几缕粘在了仇铭岳的脸侧,加上他那双无神的眸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落水狗。
可仇铭岳好像不在乎,他又喝了一口手中酒瓶里的液体,那浑浊的水中闪着蓝色的光芒,那光芒甚至能透过肌肤闪着光,从他的口腔划过喉道,最后砸进了他的胃里才消散暗淡。
这一口喝下去后,仇铭岳整个人就更加颓废了,他似乎走不动了,双腿一软原地栽倒在地上,而不知什么时候,他栽倒的地方出现了一面墙。
那是一面发了霉,仇铭岳个子小小的,又被灰蒙蒙的雨淋成了落汤鸡,他倒下的时候就顺势窝在了墙角里,眯着眼看着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不放。
过了一会雾气就散了,一条街道出现在仇铭岳的眼前——这就是那个在黑暗中的小镇,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并倒在地上,一个人醉醺醺的。
仇铭岳眼前的这条街上是有行人走动的,但他们都仿佛没看见仇铭岳似的,甚至还有一些步履匆匆的人踩着仇铭岳的裤脚离开,连句抱歉都没有说。
“啊啊,啊啊啊……”
仇铭岳看着这些冷漠的行人,张嘴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呜咽,这呜咽的声音不小,但仍没有人看他一眼,更不要说在他面前停留了。
仿佛仇铭岳就是个透明人似的倒在墙角里无人问津。
可仇铭岳却不在乎,他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歪着头,眯起了眼,虽说耳畔没什么嘈杂的声音,但他的脑中却响起了一些……热闹的声音。
像是妇女绝望的哀嚎声,像是婴孩无知的啼哭声,像是男人无谓的怒吼声,这些属于战争与屠戮的声音于此刻在仇铭岳的耳畔炸响,让他瞬间扔下了手中的酒瓶,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啊啊……啊!”
仇铭岳痛苦的哀嚎,但这并不能让他脑海中的声音减少半点,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血色、骸骨与肉沫都在他面前炸开,方才还好好的行人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撕扯得尸骨无存。
仇铭岳闭上了双眼,表情因痛苦而狰狞起来,他神情恍惚,只觉得这灰蒙蒙的雨也因为这些幻想而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纠缠着他不放。
最终仇铭岳被这种感觉弄得烦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连滚带爬地靠着墙站了起来,随后他捂着头大叫了一声,这才将脑海里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和场景都驱散掉了。
可就算如此,街上的行人仍没有看他一眼,好像仇铭岳的这些怒吼与嘶鸣都不存在似的、也好像仇铭岳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发霉的墙角里还有一个落魄的人,就算他嘶声力竭地哀嚎,也没有人在乎、或是注意到他。
幸好仇铭岳也不在乎,他在驱散了这些幻想后得到了片刻的清净,享受了一会儿就突然又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他如幽魂般在灰蒙蒙的雨中走着,因为醉酒的原因,身影一高一低的,借着酒劲顺着墙就向前走,而这面墙好像有意识一样,就这样带着仇铭岳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一处以物易物的小店门口。
到了门口,仇铭岳迷茫地抬头看了屋内一眼,碍着屋外下着雨,淋在身上还是难受的,所以仇铭岳稍稍靠近了些,算是迈入了门槛里,将雨隔在了屋檐外,这才舒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这个室内微暗带着潮气,仇铭岳见屋内的陈设后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十分嫌弃似的掉头准备离开。
可谁知他前脚还没等迈出门去,后脚就听见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哎哟,这是谁啊?现在的阎罗宴真是什么货色都能参加了是吗?怎么连要饭的也来我这了?我这儿是什么地界啊,游览胜地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女掌柜的阿鲤。
“……啊。”
仇铭岳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但他还是在阿鲤话音落地的时候扭头瞥了一眼他,随后就哼了一声,将自己的不屑完完全全地表现了出来。
阿鲤见这个湿漉漉的要饭男居然敢对瞧不起自己,当即脾气就上来了,可谁知她刚准备撸袖子去教训这小子一顿,却眼前一花,下一秒自己就被他擒在了台上动弹不能。
在这么一瞬间,阿鲤的生存本能让她飞快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落魄的男人,无论他有多奇怪,但论实力来说,绝对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存在。
不能惹,惹不起,要人命了。
“……哎哟,哎哟!大爷,好哥哥,别掰……疼,疼。”阿鲤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对着仇铭岳讨饶道。“饶我一命吧,我这孤家寡人的看着一个店子也不容易不是?”
“啊。”
仇铭岳眉头皱了起来,他显然没听懂阿鲤的话,但他却不喜欢阿鲤的这种卑贱的态度,当仇铭岳正准备就地结果了阿鲤时,他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问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