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走至窗下,下人将缰绳递过来,二人刚要上马,就听窗里紫嫣的声音传出来:“小姐您吃好我就结账了,咱们赶紧去‘秦淮岸’看看,我也好奇这艺生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秦小姐赶紧压低了嗓音说道:“不是说了别叫小姐吗,我现在是公子,公子。”
紫嫣忙不迭的称是,扬声叫来小二结账。
薛翀看看袁墨恒,二人心想果然是装哑巴的。
薛翀因想: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要去“秦淮岸”?谁家小姐不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闺中琴棋书画做女工,她偏偏女扮男装要去那风流之地,哪里像一个好人家的女儿!
而袁墨恒就不同了,他倒是喜欢秦瑶这种爽朗做派,因此看见薛翀面露不虞,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薛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思考起别人的事情来了。真是奇也怪也!
这女子身上一定有蛊!
窗子里面一阵桌椅响动的声音隐隐传来。想是主仆二人起身离开了。不一瞬,果然见两个小倌儿你扶着我我搀着你,脚步略有虚浮往“秦淮岸”的方向去了。
薛袁两人翻身上马,不疾不徐的也往“秦淮岸”走去。
在马上袁墨恒问薛翀:“这秦小姐也是有趣,好好的装什么哑巴,又能装到几时?在你这吃了饭喝了酒,还要去‘秦淮岸’,她难道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薛翀答道:“知道也无妨,她现在是男装。”
袁墨恒“嗤”的笑了:“就她们俩那样,但凡多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薛翀神情一滞:他自然知道‘秦淮岸’虽是清坊,也不适合闺中女子独自前去,倒是没想到被男人看到会如何。
莫名的心里就有些烦躁,心下想果然是没有教养的女子,做这种事也不想想后果。腿上不由得夹紧了马肚子,催促前行。
二人到了“秦淮岸”的大门口,正看见秦瑶二人被嬷嬷带着往里走。嬷嬷并未看见薛翀,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秦瑶,如果眼光里有双手,大概早将秦瑶上上下下捏了个遍。
袁墨恒看见觉得好笑,只因这里的嬷嬷随了薛翀了,看人都是先看骨,嬷嬷定是爱惜上了秦瑶这幅身骨,恨不能留下好好教养。
只有薛翀心里忽然感到不喜,寻常冷峻的脸上,更加森然。
秦瑶二人被领了进去,找了戏台近处的一张空桌,只有两个座位。主仆二人过去坐下,要了茶点,举目往台上看去。
此时在台上的是一个眉眼清丽的女子,她端坐在台上,一面用芊芊素指勾捻着琴弦,一面亲启朱唇和唱。
那嗓音婉转万千如莺啼柳下,软糯悠然好似呢喃轻语——好一副柔情百转的天籁之音。
其实台上咿咿呀呀唱的什么,秦瑶也听不懂,跟听曲儿比起来,她对茶点更感兴趣。不过看其余人都陶醉其中的样子,想来女子唱的也不错。
谁知紫嫣竟然回头也对秦瑶偷偷地说道:“也不过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长得也没什么稀奇。”
秦瑶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示意她坐回去好好看。主仆二人在府中玩闹惯了,却不知在外人看来很是有些奇怪,只因正常男子并不会有如此亲昵举动。二人坐在前排,后面就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人是京城里第一浪荡子,名叫齐有才,其貌不扬,相貌猥琐。只因亲舅舅是宫里一个较得脸的公公,齐有才家里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作威作福。
他如今30出头,家里有名分的妻妾不提,在外还日日留恋烟花之地,京城里青楼瓦舍的头牌,无论男女都被他招惹个遍,日日还想着去哪里尝鲜。
这“秦淮岸”原不是第一次来了,只因这里的男女艺生相貌气质都是上等,绝非外面普通青楼小妓可比。但是这里的艺生也都洁身自好,眼高于顶,竟没有一个愿意委身于他。
这两日听说又新来两个艺生,便日日赶来捧场,就想着花着大把的银子,也让这里的艺员投怀送抱一回。
今日刚来第二日,酒在别处已经喝至半酣,来这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又将桌上两壶“秦淮岸”独家酿制的“前庭月”喝了个精光,铜钱银角哗啦啦散上去好几把,艺生们却只微微冲他笑了笑,便不再理会。
心里正憋气,偶然间看见前排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两个俊俏的小生,明显是一主一仆。二人面色微红,眉眼生媚,分明是刚喝过酒有些醉的样子。
再看俩人不时轻言轻语相互调笑,让他那本就醉醺醺的眼睛更是发直,不由心里想着:这两个小哥儿若跟了我,日日养在府里,我也不必出来找乐子了。看那个小公子容貌身姿更胜一筹,略略装扮定是倾国倾城之姿,每日让他二人或男或女装扮上,宿在床榻,岂不比神仙还快活。
他这里胡乱想着,眼神直了,呼吸也乱了,前面二人却还并不知情。
看了一会儿,女艺生下去,换了男艺生上来。这男艺生最是善舞,上来先穿着长袖霓裳舞了一曲“燕双飞”,虽是男子,竟然也舞的柔媚婉转。
一曲舞罢,又舞上第二支曲子名叫“空闺恨”。这次换了轻薄的轻烟罗衣,将削瘦身形衬托的若隐若现。
秦瑶虽是男孩子性格,却是学过古典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