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晨起的风有些凉。
若要按照人间的季节来算的话,眼下已经是隆冬,再过些日子,就要除夕了。
不过妖魔两界对于人间的节日,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南霜不同,这些节日的习俗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很希望能和裴珩之一起度过一个完整的新年。
裴珩之身上的伤经过这两日的修整,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眼下他们便要离开邺城,回到魔渊去。
听说他们今日就要离开,邺城王便大摆宴席,也算是为他们践行。
裴珩之和南霜估摸着时间出了门,在邺城王吩咐的前厅处等着他,但是等了许久,邺城王都没有出现。
门外的侍女已经进来送过三次茶水了。
南霜实在是喝不下了。
她朝着侍女问道:“邺城王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在忙?”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侍女抱歉的笑了笑。
等侍女再次规规矩矩的离开,裴珩之看向南霜问道:“等的无聊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好奇。”
南霜带着一脸八卦,而后凑近裴珩之道:“你说会不会跟他的妻子有关?”
“你怎么对他妻子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裴珩之眯了眯眼,而后笑着问:“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昨天我就打算和你说的,但你打断了我的话,又长篇大论让我不要过去打扰他们,所以我就没来得及说。”
南霜端起茶杯抿了口,而后继续道:“昨日我刚到这里,引路纸鹤就有了反应,这只纸鹤是我用来寻找唐柔的,它曾经沾染过唐柔身上的气味,就绝对不会忘记,但它被结界灼伤,已经化作灰烬,所以我也不确定唐柔是不是在这里,就是想试一试,万一……”
后面的话,南霜没有继续说。
但裴珩之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裴珩之缓缓道:“你是怀疑邺城王的妻子可能是唐柔?”
“对。”
“这不可能。”
裴珩之解释道:“据我说知,邺城王与他的妻子已经结发数十年,而且琴瑟在御,十分恩爱,绝不可能是唐柔。”
南霜却想起了昨日听到的争吵声。
“吵的那么厉害,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所以住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其实我也不清楚。”
听了裴珩之的话,南霜心里的疑惑更甚。
南霜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总觉得被关在屋子里的女人,和唐柔有关联。”
“说到底,你还是想自己去看看?”
“嘿嘿,看一眼总会比较安心。”
南霜继续道:“自从戚家庄的事情过后,唐柔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当初在戚家庄内分明设置了招魂阵,只要唐柔还在那里,就一定会被吸引过去,除了我师尊,其他人应该没有破解阵法的能力,所以我一直不明白,唐柔为何会消失无踪。”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南霜答道:“若要我猜一猜的话,戚家庄当时到处我设的灵阵,唐柔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很可能已经被我的阵法吸引了过去,但至于为何最后我的阵法遭到了破坏,估计是她遇见了修为更加高强的人,而且这个人精通术法和灵阵。”
南霜想起从她进入邺城之后,一路走来看到的诸多精巧阵法。
“邺城王,应当精通此道。”
闻言,裴珩之点了点头,“他的确精通,但他与唐柔素不相识,应该不会害她。”
“我觉得他应该是把唐柔救走了,但我就是想不明白,唐柔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渊源?而且,邺城王当日既然悄悄去过戚家庄,目的又是什么?”
南霜的思绪忽然变得很乱,反倒越来越想不明白。
看到她这般纠结的模样,裴珩之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你也别想了,我带你走一趟吧。”
“嗯?”
南霜惊讶道:“去见邺城王的妻子?”
“嗯。”
“太好了。”
南霜的神采立即飞扬起来,抓着裴珩之的手就要往外走。
结果刚拉开房门,就瞧见邺城王面色阴沉的走过来。
他似乎刚从什么地方受了气,胸口起起伏伏的,还未平缓过来。
又是尴尬的四目相对。
邺城王扯了扯唇角,朝着裴珩之和南霜笑着说:“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宴席已经摆开,你们跟我一道过去吧。”
裴珩之递给南霜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朝着邺城王道:“多谢招待。”
“你我之间,不必将这些虚礼,也不用客气。”
邺城王笑了笑,转身和裴珩之并肩而行。
他们从一个链接小院的门洞穿过去,眼前的视野与景致顿时大变。
苍茫的暮色,映照着远处的崖壁,到处都是黑沉沉的高大山壁,以及没有边际的黑色浓云。
与方才温馨的农家小院,简直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