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从南霜房间出来的时候,裴珩之早已没了踪迹。
夜已三更,沈铎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房间,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独自吹冷风的白落尘。
听见声音之后,白落尘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沈铎淡声道:“裴师弟已经离开了。”
话音落下,白落尘扯了扯唇角,像是早已知晓,而后继续道:“嗯,沈师弟辛苦了。”
“……不辛苦。”
沈铎自顾自走到床边,直接穿着衣裳躺下来,而后缓缓道:“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
“嗯。”
沈铎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外面烈烈的风声。
翌日。
沈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坐起身,刚睁眼就瞥见了窗边的一抹亮色。、
他愣了下,难以置信的望着站在窗边,一直沉默的男人,问了句:“大师兄,你……你一整夜没睡吗?”
闻言,白落尘转过头来。
沈铎看清了他眼下的乌青,以及眼中的红血丝,看起来疲惫至极。
但白落尘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铎自讨没趣,倒也没觉得尴尬,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落尘独来独往。
但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沈铎觉得很奇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往被众星捧月,犹如天之骄子的大师兄,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一个寡言少语,又阴沉冷漠的人。
而他竟然也已经习惯。
时间真能让人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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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破落村庄内,南霜和裴珩之一上一下,一坐一站,彼此面对着面,然后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
裴珩之苍白着脸,眉目紧皱,就这样仰着头看着被牢笼困在半空的南霜。
南霜的头抵在栏杆上,忍不住笑起来。
“行了,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的,我不是没事吗?”
裴珩之咳了声,虚弱道:“被吊了一晚上,这叫没事?”
“你不也陪了我大半夜吗?反正我一点也不害怕,你就别担心了。”
话音落下,裴珩之没有继续回话。
他缓过气之后,便再次涌动起灵气,倾注到指尖上,然后尽数灌向牢笼四周的玄铁之上。
灵力与玄铁碰撞的声音,好似筝鸣,但是短暂的火花之后,又会恢复无常。
这些玄铁打造而成的栏杆,看起来只有手指粗细,但颇有一股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架势,不论裴珩之如何攻击,它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尤其现在裴珩之还有伤在身,如此损耗下去,只怕会坏事。
“裴珩之,你停手吧,没有用的。”南霜劝说道。
即便是这样说了,可是裴珩之未必会听。
他沉默着,拿出了想要与之拼命的架势,将全部的灵力汇集到指尖,然后破笼。
但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裴珩之唇角随之溢出鲜血,紧跟着又吐出一大口血,脸色又煞白了一寸,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好几步。
地上的一心剑,被裴珩之踩了一脚,发出碰撞的声音。
裴珩之单膝跪在地上,看到地上的一心剑,略显绝望。
一心剑的威力,裴珩之也是见识过的,没想到就连它也受到了玄铁牢笼的压制,竟然变成了一块死物。
“裴珩之!你没事吧!”
南霜担忧的看着他。
裴珩之随意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鲜血,而后仰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缓缓道:“没事,别怕。”
“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怕?你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先死在我前面了!”
南霜忍不住眼角都红了,瓮声瓮气道:“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你要是死了,我可没办法给你收尸。”
话音落下,裴珩之缓缓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心剑把玩,笑着说:“你就不能盼点好?”
“得了吧,你就安心坐一会儿。”
南霜也跟着坐下来,靠在牢笼边上,肩膀碰到栏杆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下,就连眉心都皱了起来。
裴珩之注意到南霜的小动作,担忧道:“怎么了?你的肩膀受伤了?”
“没事。”
南霜缓缓道:“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撞到了吧,总觉得肩膀有些痛,手臂也没什么力气。”
一听这话,裴珩之借着一心剑的力道,像拄拐似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朝着南霜问:“你自己没看看吗?”
“没……”
“现在看。”
“啊?”
“啊什么啊?”裴珩之急声道:“自己扯开衣服检查一下,若是有伤,就该早些上药。”
“哦。”
南霜撅了撅嘴巴,抬起无力的手臂,从领口处扯开了衣裳,往肩膀处拽了拽。
但她手臂实在用不上力气,所以衣服的领口只是略微松了一些,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南霜用力拉扯的话,肩膀就会像针扎一样疼。
“嘶——”
南霜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垂下手,无奈道:“我没有力气……扯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