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低了身子,以额抵地。
“不是说了让你只需试他一试,如何要下那般死手?”显帝咬牙道。
“陛下明鉴!”紫统领已经跪了许久,张口时嗓音都是沙哑的,“臣只是一时失手,没有想到……”
“一时失手?”显帝显然半点儿不信,冷声嗤道,“你的箭法如何朕会不知吗?朕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看来只要朕应了你,不论如何不会牵连了迎月,你便也再无顾忌了。朕知你们两卫素来不和,却没有想到,你竟会为了排除异己,关键时刻自作主张!”
“臣惶恐!”紫统领重重一个响头磕下去,却未再狡辩,落在显帝眼中,就成了默认。
“托你的福,若是那个消息为真,赫连恕果真是那个人的话,两国战火必起,若都是误会,朕便是损失了一个对朕忠心耿耿的肱股之臣……”显帝沉声道。
“都是臣的错,可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此事本就是刺客所为,赫连都督忠心,自愿为陛下尽忠。不管他这回是死是活,他之忠举都可堪为臣等表率,陛下都该多多褒奖,昭告天下才是。如今看来,赫连都督的忠心毋庸置疑,那消息定是假的,但即便是真的,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北羯人又有何道理怪罪?若要问罪,他们的特勤隐瞒身份,入我大魏朝为官,怕才是居心叵测吧?”紫统领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有些闷闷的,条理却格外清楚。
显帝听罢,低笑了一声,“紫爱卿倒是想得周全。”
“都是陛下英明,这都是陛下一早就想好的,臣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紫统领语气谦虚,这不就是显帝起初要将错就错,处置赫连恕时想好了的吗?
显帝却是哼了一声,“紫爱卿不愧是文人出身,这口才真是了得。罢了,事已至此,朕再与你追究也是无济于事。可事情要如何了结,都要赫连恕的生死落定之后。还有……迎月那里,你这个兄长怕是要想想法子,安抚一二,这事情瞒不了多久,也不能瞒她。刚刚新婚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怕是会很伤心。”
“多谢陛下体恤,臣出宫后,便会去一趟赫连府,好生安慰舍妹。”
“朕记得,她已与你决裂,怕是不会让你轻易登门吧?”
“那是以前了。如今,她总该知道,还是家人才靠得住。陛下放心,小娘子而已,如今正是失了主心骨的时候,不难哄。”紫统领的嗓音渐趋平稳。
“你有信心最好!朕也是心疼迎月,一个小娘子,偏生却遭遇了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也是不容易。罢了,朕也不留你了,你去吧!见了迎月,替朕宽慰她两句。”显帝叹一声,一脸的不落忍。
“多谢陛下。”紫统领谢了恩,站起身来,拱手朝着显帝一揖,弓身缓缓退了出去。
甘内侍将他送走,这才反身回了御书房。
显帝已经坐回龙案之后,一脸的阴晴不定。
听着甘内侍的脚步到得近前,头也不回地道,“可有查出那消息的来源?”
甘内侍讪讪答道,“在查了,可……暂且还没有消息。”
“废物!”显帝斥了一声。
甘内侍的背脊登时又往下佝偻了两寸。
“罢了,若是实在查不出来,便不必查了。那消息如今看来,多半是子虚乌有的构陷,只怪朕一时大意着了道,倒是损失了一名忠心耿耿的臣子,实在可恨。”显帝说到此处,暗暗咬了咬牙。
“构陷?”甘内侍略一思忖,面泛惊色,“陛下的意思是……”
“很明显了不是吗?算准了朕的心思,借刀杀人,排除异己,朕早前还真是小瞧了他。在朕面前装着一副温让谦良的模样,还时时以好兄长自居,他若真为妹妹着想,又如何忍心让迎月新婚即寡?”显帝哼声道。
“若非朕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朕如何会容他将朕也算计其中?缉事卫与紫衣卫都不可一家独大,还需互相牵制着,朕才能安心。不过这样也好,有所欲,有所求,这人才有弱点,朕用起来才放心趁手。”
“陛下英明!”甘内侍奉上一记马屁。
紫统领出了宫门,雨还未停,可夜色已渐渐变淡。
他径自去了一处隐秘所在,等到略作梳洗,换下了一身紫衣卫的装束出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二水上前来,却是偷偷递给了他一张字条。
他展开一看,眸色就是黯了黯,一边将字条重新卷起,一边问道,“何处送来的?”
“不知道!不过咱们的眼线都未曾察觉,想必是赫连都督留下的人。郎君放心,二娘子是个有成算的,不会胡乱行事。”二水道。
景钦没有言语,转手将那字条放在灯烛上,看它烧了个干净,这才将手一负,迈开步子。
“郎君要去赴二娘子之约吗?此时怕还早!”二水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问道。二娘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约了郎君在荣宝斋巧遇,此时天色尚早,荣宝斋还未开门呢。
景钦闻声,却骤然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双没了澹澹笑意,显得有些清冷的桃花眼就将二水牢牢盯住。
二水被盯得有些发毛,悄悄咽了咽口水,嗓子有些发紧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二娘子定是伤心难过的,她一伤心难过,郎君也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