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水灯推远……转手,赫连恕已经又递来了另一盏水灯……
不一会儿,面前的河面上就已是点点繁星。
徐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诚心祝祷起来。赫连恕亦然。
好一会儿后,徐皎睁开眼,望着那一盏盏承载了思念与祝愿的水灯,轻声道,“母亲会瞧见的。”
“嗯。”赫连恕点头,语调平淡却坚决,“母亲会瞧见的。”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看着那水灯顺着水流一点点飘远,良久,徐皎才轻声问道,“那时在庄子上,你本是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赫连恕微微一愕,眸子微侧,怔望向她,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对那日的事情避而不谈,因着那于她而言,是深痛,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此时提及。
赫连恕愣怔时,徐皎转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清亮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赫连恕喉间微微一滚,这才道,“那几日惹得你有些不快,所以想着逗你开心。正好在溪涧的一片芦苇丛里发现了萤火虫,虽然比不得我在草原上见过的多,却也很漂亮。所以想着入夜之后带你去瞧……”谁知,却再也瞧不成了。
“这样啊!”徐皎语调淡淡,却也没有什么遗憾,“不过你不是应下我,要带我去草原上看萤火虫的吗?”她眨巴着一双眼,目光锁在他面上。
赫连恕喉间一动,望着她一时失了声。
她却是眉心一攒,眼儿圆瞠道,“怎么?你想赖账?”
赫连恕喉间微微一滚,到底是哑声道,“怎么会?答应阿皎的事儿,我都记得呢!”
“那便好!”徐皎应声,满意地笑了,转头又看向远处,河灯顺着水流,缓缓飘到了天边,好似与天际的繁星连在了一处,要直接飘到天上去似的。
“今夜的胭脂河真美!”
“是啊!”赫连恕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直到她转头看过来时,他才抬手轻拢她的肩头,将她拉进怀里,与她一同望向远处,轻声叹道,“真美!”
两人又在船上待了一会儿,直到夜深了,这才让船夫将船划回了岸边。
两人手牵着手往停靠的马车走去。
到了近前,苏勒等人朝着他们抱拳行礼,可四下的气氛却有些奇怪,苏勒甚至朝着赫连恕隐秘地递了一个眼神。
徐皎没有神通广大到能读懂苏勒的眼神,不过见着另两个也站在马车边,可看上去却有些眼生的侍卫模样的人,微微蹙了下眉心,狐疑地转头望向赫连恕。
后者眉心微攒,面上倒仍是一副没有半分变化的冷峻模样,可瞥向马车的目光却恍若子夜般幽漆。
许是心里有了些准备,所以在揭开车帘,瞧见马车内端坐着的人时,徐皎心里并无多少的意外。
更别提赫连恕了,若是有人能从他那张千年不化的冷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那才是厉害了。
倒是马车内坐着那个人的脸色要难看些,尤其是见着赫连恕直接将徐皎拉着钻进马车,在离她较远些的地方坐下来时,那脸色更精彩了两分。
徐皎还是挺乐见她那精彩的脸色的,因而握紧了赫连恕的手,乖巧地倚在他身侧,眨巴着眼看着对方,看得人心里气闷。
那人瞪一眼他们紧紧握在一处的手,冷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惦记着带女人出来游玩,你当真是……”
赫连恕眼皮都没有撩上一下,冷沉着嗓音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公主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不知有何见教?”
没错,眼前的人虽然穿了一件玄色的斗篷,将整个人都罩在其中,打扮甚是低调,但确确实实是惠明公主没错。
惠明公主被赫连恕那一句冷言一噎,脸上神色几变,她深呼吸了两下,勉强压下了怒火,扫了一眼徐皎,语调略带僵硬道,“让她先出去吧!我有话与你说。”
“不必!”赫连恕将与徐皎交握的手直接拉到膝上,一双眼睛不闪不避地直视惠明公主道,“我与阿皎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公主要与我说的话,她都可以听。如果公主觉得不方便的话,大可以不说。”
惠明公主又是一噎,尤其是瞧见徐皎眼底隐隐的笑意时,陡然想起徐皎那日是如何呛她的,说她们两人也不知谁在赫连恕这里才是外人。
惠明公主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喉间动了动,望着赫连恕,本来还想说什么来转圜一二,谁知,赫连恕看也没有看她,而是半垂着头,将握在掌心的徐皎的那只手摊平,看得甚是专注,好像在研究她的掌纹一般。
惠明公主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立时甩头就走,可是……却不能真的就走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派人暗中保护墨啜翰?你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吗?趁此机会将他除去,往后于你而言,什么都是顺理成章,再好没有,你为何……”
“不如你先将你与旁人结盟的证据交给我,我再告诉你我为何这么做,如何?”赫连恕终于抬起眼正视惠明公主,一双眼眸却是冷凛如寒冬。
“以你之精明,定然留有证据。怎么样?这出交易可还划算?”赫连恕嘴角轻勾,似含讥诮。
惠明公主望着他,银牙几咬,眼底尽是复杂的神色,“罢了,已成定局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