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芬城军事基地的宿舍中。
江晓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手里拿着一枚满月勋章,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自从上午的授勋仪式过后,直至现在,江晓也没有缓过神来。
那样的画面,江晓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江晓一直想用轻松的态度面对生活、让自己和周围的人都快乐一些,事实证明,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再苦的训练、再艰难的战斗,他都这样挺了过来。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友好,也并不美好。
内视星图中,三枚第二等级的弦月勋章呈竖向排列,悬挂在内视星图的右上角,自从满月勋章来了之后,三个弦月勋章依次向下,将最上方的位置让给了满月勋章。
虽然是“集体满月功勋”,但是内视星图并不计较“集体”或是“个人”,直接将满月勋章悬挂了进来。
满月勋章极其精美,漆黑的夜色打底,上方有一轮圆月,那圆月是如此的明亮,制造的风格颇为写实,与人类用肉眼观看到的圆月非常相似。
内视星图中,所谓的右上角,也只是指一片区域而已,事实上,在守夜勋章的右侧,还有一个属于开荒军第三等级的星火勋章。
此时的星火勋章被压制在角落里,无处可逃,旁边就是那散发着广寒清辉的满月勋章。
被称之为“星火”的勋章,此时也再没有了任何星火。
那可怜的小模样,甚至让江晓想起了与嗡嗡鲸玩耍时候的自己。
“睡不着么?小皮?”上铺突然露出了一个脑袋,碎发之下,是一个英俊的面庞--影鸦·萧夜。
这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八人寝室,尾羽团共有十人,其中有七名男士兵,他们都居住在这里。
挑选床铺的时候,无论年纪大小如何,这下铺,是众人自动让出来的。
影鸦一手撑着床铺,轻盈跃下,身子依靠在床杆上,低头看着江晓,道:“不要想太多了。”
对面床的上铺,大圣转过头来,看着江晓抚摸勋章的模样,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江晓颠了颠手中那沉甸甸的徽章,轻轻的叹了口气。
对面床的下铺,天狗直接坐起身子,轻声安慰道:“活着的满月勋章很难得,死去的更加受人尊重,二尾曾说过,马革裹尸,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看来,大家都没有睡着。
年龄,总会成为江晓的保护色。
江晓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一屋子兵王起来安慰他这只“菜鸟少校”。
不过话说回来,江晓也的确有当团宠的潜质。
在这样的时刻,这支团队中,一个个沉默寡言的士兵,纷纷开口说话了。
李一胥躺在斜对面床的下铺上,也是唯一一个上铺无人的床铺。
他并未起身,只是看着上方的床板,声音中带着特有的长安腔调:“应该缅怀,但更多的要把它当成一种激励。”
说话间,李一胥也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月色,看向了江晓,开口道:“你还年轻,我们都清楚你的实力,未来,你必然会经历过多的生离死别。
因为我们选择了这一条路,我们选择了冲锋陷阵,我们不是文职,不会坐镇后方大本营,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江小皮,我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也亲眼看着一个个战友离我而去。
相信我,你也许永远都无法适应这些,换个角度吧,把它当成一种责任,一种激励。你会好过一些。”
付黑的声音幽幽响起:“小皮,我们很不幸、但也很幸运,因为我们是医疗辅助。”
江晓:“嗯?”
付黑:“我记得每一个我未能挽救回来的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每当我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他们的身影。
在那段时期中,我接到了一次特殊任务,那一次,我违反了上级命令,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做到最少的减员,取得了一点的效果。
从那之后,我变本加厉,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一项项任务,因为我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在多出一张面孔。
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因为我的临场改令而出现了意外,我竭尽全力补救了一切,也将我手下的一名士兵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她一直跟随着起起落落,她了解我、也见证了我一天天的消沉。
也就是在那一次,她和我说,也许我应该多想想那些被我解救回来的人。”
江晓万万没有想到,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付黑,竟然开口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语。
这屋中的每个人,能活着走到这里,都有自己的故事。
江晓开口道:“她现在......?”
“她顶替了我的位置,已经是团长了。”说着说着,付黑咧嘴一笑,带着一股特有的洒脱意味,“老子他妈的就不适合当官,窝在一支精英小队里当小兵挺好的,不负这医疗星武者的身份,也对得起这一身衣服。
你经历过很多战斗,甚至经历过康克金德的战争,你一定救过很多人。”
江晓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付黑:“想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