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肆意地铺在客厅光滑的地面上。
我虽然不是法医,但我可以看出那些骨骼的来源是一具人骨。
眼前的一幕,让我和黎梦瞬间绷紧了神经。
而我们身前的白天鸽却表现得非常自然,她急忙脱鞋走进屋子,高声喊叫着:“子莺,子莺!”
呼唤声过后,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女性从房间里跑出来。
“姐姐!”
女人见到白天鸽之后,直接张开双臂,一个熊抱过后,直接扑进了白天鸽怀里。
这一幕,让我和黎梦都感到有些震惊。
“子莺,你是不是又把我的模型给拆了?!”白天鸽装作生气的样子,轻声训斥了一下。
白天鸽怀里的女人有些不开心,嘟起小嘴,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耍起了脾气。
白天鸽瞬时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她轻轻地揉了揉女人的脑袋,柔声说道:“去,进屋自己玩,姐姐有工作要做,你要是乖乖的,姐姐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姐姐,我会乖乖的,我一会要吃汉堡包!”女人顿时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十分激动地说道。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白天鸽口中的子莺,他看上去和白天鸽的年龄差不多大,甚至从体型上来看,要比白天鸽更加魁梧。
这样一个魁梧的中年女人,扑进白天鸽怀里,像是一个小孩子般的撒娇,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从她们之间的称呼来看,这个叫子莺的女人,应该就是白天鸽要照顾的妹妹。
我们本以为白天鸽的妹妹只是得了重病卧病在床,但我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痴傻之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感慨。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要照顾另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而且是一个痴傻之人……
这个叫子莺的妹妹,应该就是信岭县环境污染汞中毒的一名受害者,而且白天鸽就如同她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幸运儿。
子莺又在白天鸽的怀里撒了一会娇之后,才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卧室。
子莺虽然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岁左右了,但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却十分童真,与小孩子无异。
白天鸽回身向我们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后,邀请我们进门:“两位随便坐吧,我收拾一下。”
她说完便弯下身子,去收拾散落一地的白骨。
她边收拾边喃喃着:“这是我读书的时候,导师送给我的一具人体骨骼模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随身携带,子莺自己一个人在家玩闹,又给我拆了。”
我和黎梦换上拖鞋之后走进客厅,房间里有些凌乱,看来白天鸽每天白天上班,子莺自己在家玩闹,她回家之后也来不及收拾。
我们随便在客厅里走动,发现偌大的客厅里虽然凌乱,但只有一个地方非常整洁,而且一尘不染。
那是一个一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满摆着一尊遗像。
照片里是一个女人,女人慈眉善目,是一看就是以为慈祥的长者。
“那是我的妈妈,七年前去世了。”白天鸽把地上的白骨收集好之后,丢进了一个箱子,缓缓开口说道。
“节哀。”我沉声说道。
白天鸽将白骨收拾好之后,邀请我们坐在沙发上,她倒了两杯水递给我们,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两位警察同志这次来,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话音刚落,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妹妹还没有吃晚饭,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和黎梦开始了调查询问环节。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配合,由我先问,她负责记录和补充。
“子莺是你的亲妹妹吗?”我缓缓开口问道。
白天鸽点了点头,长叹一声:“是我亲妹妹,不过她患有小脑畸形,脑部发育迟缓,就是被信岭县的汞中毒害的。”
“我听说你放弃了直属医院的高薪待遇,返回了三合县并且在三合县人民医院工作,就是为了照顾母亲和妹妹?”我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是啊,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没有办法照顾妹妹了,我就回来了。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照顾妹妹。”白天鸽说着说着,偷偷抹了抹眼泪。
“信岭县县医院四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你应该有印象吧?”我追问道。
白天鸽用力抽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
随后,白天鸽抹了抹眼泪,眼神飘向别处,给我们讲起了一个令我们感到有些意外的故事——
“其实,子莺并不是我的亲妹妹……
四十年前的那天,信岭县县医院燃起了熊熊大火,我和母亲,都是亲历者。
大火燃起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那场大火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我母亲当时身体非常虚弱,没有一点力气,行动不便。
是子莺的妈妈救了我和母亲,才让我们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
子莺的妈妈,就是信岭县县医院妇产科的一名刚刚入职的护士。
子莺的妈妈,是我和母亲的救命恩人。
我和母亲平安回到家中,我很幸运,没有成为汞中毒的一名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