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子,两起案件,三名犯罪嫌疑人,凌晨四点钟,同时进行抓捕。
抓捕过程中,意外还是发生了,村子里的狗发现了抓捕小组,引得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邓文见情况不对,翻窗向蛇山逃窜。
蛇山是深山老林,山中情况复杂,一旦嫌疑人进山,抓捕行动将变得极其困难。嫌疑人很有可能一直翻过蛇山,窜逃到外省。
抓捕小组立刻向蛇山追去,与看守在蛇山的刑警进行合围。
全国都解放了,你能跑哪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负责守在蛇山脚下的刑警通过对讲机传来消息:“报告,邓文到案!”
村委会里,三个房间变成了审讯室,警方对三名犯罪嫌疑人分开进行审讯。
我负责于翠兰的审讯工作,对于这起案件,我非常好奇,他们夫妻之间如此恩爱,她是如何忍心毒杀亲夫抛尸防空洞的。
她把患癌的丈夫当成了累赘?为了那五十万的保险金,还是另有隐情?
房间里,于翠兰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在她的脸上,我看不到紧张,也看不到惊慌,她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走进屋子,坐在她对面,平静地看着她。
参与审讯的只有我和黎梦两个人,面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我们两个就够了。
“吴寒柏去哪了?”见她不说话,我发问道。
于翠兰抬起头,用一种不带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盯着我,缓缓开口道:“他走丢了……”
“警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会抓你吗?”我迎着她的目光看去,冷笑一声:“我们在蛇山的防空洞里发现了吴寒柏是尸体,他是被毒死的!”
我这句话一出,于翠兰无神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芒,颤巍巍地喃喃道:“防空洞……”
简单的三个字,却深深刺进了于翠兰的心中,将近四年的时间,她终于释怀了……
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微风拂过泛黄的日记本,时间仿佛也回到了那个年代。
那时的世界刚刚从黑色变成彩色。
人心也刚刚从冷的变成热的,大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村子里四处飘着红旗,墙上刷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标语。
在生产队的民兵训练场上,一班民兵正在练习打靶。
民兵都是附近村民的孩子,也都是十几岁年纪,他们穿着绿色的军装站姿射击,手中端着老旧的步枪,正努力瞄准远处的稻草人。
一个小伙子站在一旁指挥民兵打靶,他长得很是俊俏,是几个生产队最年轻的民兵排长,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一!二!三!放!”他喊着口令。
“砰!”
子弹出膛,正中靶心,围观的人一同拍手叫好。
一个女孩扣动扳机,步枪的后坐力让她结结实实坐了个屁股墩,没有人嘲笑她,她也没有害羞。
她立刻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
“你还好吗?”男孩赶紧上前,关心地问着。
阳光下的他,英俊,帅气。
女孩这辈子的心都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像天边的雷,轰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我没事……”
“你戴新胸章了啊!真漂亮!”男孩笑着问道。
女孩低头看了看挂在口袋上的金色胸章,点了点头。
原来,他是注意自己的。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对视,而这一眼,便是故事的开始。
这一年,他们结婚了,他们收获了爱情。
他们的爱情,令所有人羡慕,大家都说他们是前生的缘分,今生再续前缘。
正如《渡情》里唱的那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他们结婚四十多年,育有两女。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拌过嘴,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孩子们长大成人,有了各自的生活。老两口依然选择住在村子里,因为这里有他们年轻时的影子。
孩子们多次提出接他们去城里生活,都被他们拒绝了。他们相亲相爱,互相搀扶,绝对在老房子里携手共度余生。
他们一起养了一条狗,陪伴着他们的晚年生活。
很快,幸福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男人查出了肝癌晚期,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他的妻子。
妻子极力主张让他去接受治疗,可男人却摇摇头,笑着说道:癌症就是个无底洞,扔多少钱也治不好,我不能这么败霍。
那一夜,两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依偎在一起,流了一夜的泪。
癌症是痛苦的,男人每天都忍着疼痛,靠止痛药度日。
一天夜里,男人坐在床边,默默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他流泪了……
往事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一刻,他又看见了两人年轻时的模样。
他抹了抹眼泪,温柔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