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秘密,藏在阳光都无法照进的深渊,在深渊的最深处,住着一个恶魔。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你他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多半是假的。
刘延对于我的提问对答如流,逻辑缜密,条理清晰,这一切都太完美了。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我依旧是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问他。
“我现在给各个建筑公司打一些零工,出一些室内设计概念图,虽然现在手不好使,但多费些时间,总会完成的。”
我只问了他的工作,还没来得及问他双手是否会影响工作,他就已经提前回答我了。
“你还信印度教啊?”我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上。
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唉,那段时间,我的人生极度黑暗,不怕警官你笑话,我多次有过自杀的念头,可当我看见妻子孩子的时候,又生出了活下去的勇气。后来,妻子陪我四处旅游,出去散心,无意中接触到了印度教,缘分使然突然心生顿悟,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他的回答我只听了个大概,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他话音刚落,我没有像前几个问题一样停顿几秒,不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突然发问:“你认识周力吗?”
当一个人适应了谈话节奏后,话题的转变,提问的加快,都会让他有一个短暂的信息处理空白期。可他的回答依旧十分自然,甚至没有一丝话题过渡的转变,似乎早就知道我会问起这个人。
“周力?当然认识,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只可惜,好好个人,跟错了老板。”他缓缓说道。
我只问了他关于周力的事情,他简单回答后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老板身上,似乎有意在引导着我的提问。
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是如此,我一个简单的问话,他在回答时把我有可能提问的附加问题都给出了答案,这很违反谈话逻辑。
这个刘延,有些不简单。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本来就要问他关于郑水平的事情。
“为什么说周力跟错了老板?”我顺着他的引导继续问道。
“周力是一个厉害人物,高等院校毕业,研究生学历,思维灵敏,口才极好,在公司主要负责施工项目的投标。后来他突然离职了,具体的事情我也是听说的,是真是假不清楚。有一次公司发现一单大生意,郑水平像往常一样派周力去投标,但是投标失败,生意被其他的建筑公司抢走。郑水平十分生气,在办公室痛骂周力,还动手打了他,周力头破血流打成了脑震荡,郑水平因此赔了不少钱。所以郑水平从那以后就对赔偿一事十分敏感,我估计这也是后来我出事他卷钱跑路的原因。”
他表述的十分流畅,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日而不是三年之前,如此条理清晰甚至给了我一种他是周力被打事件目击者的感觉。
“你觉得郑水平这个人怎么样?”我不再和他拐弯抹角,开口直刺他的要害。
“他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白手起家,自己成立公司,不抽烟不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但是这个人似乎有暴怒症,情绪特别不稳定,员工稍微出现点错误他就会大发雷霆,破口大骂,员工都害怕他。”刘延说着,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避。
“哎?听说他最近又成立新公司了,还大量雇佣原来公司的员工,他有联系你吗?”
“是吗?他又成立公司了啊,他没联系我。”刘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黯然伤神:“谁会联系一个残疾人呢。”
“你恨他吗?”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凶狠,仿佛能把我撕碎。
“老实说,我恨他,他毁了我的人生,但是恨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想好好生活。”
没一会,刘延妻子端来了装满水的泡脚盆,又往里面丢了一个自制的泡脚药包,随着药包的浸泡,发出一股浓烈的药味。
刘延朝我们微微点头,把双脚泡进热水里:“不好意思,我每天饭后都要泡脚,这样有助于血液循环,对我的双手有康复帮助。”
“这几天不要离开本市,我们有问题会随时来找你。”我收起录音笔,和黎梦站起身。
刘延没有动,她妻子送我们出了门。
刚出门口,耳边就传来黎梦的挖苦:“问了那么多问题,问出什么了?”
“你不觉得他刚刚所有的回答都很怪吗?”我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
“很怪?我没觉得啊,他的回答都很正常。”
黎梦冷笑一声,一定在觉得我刚刚什么都没问出来,就鸡蛋里挑骨头,故弄玄虚。
“他的回答确实正常,但太正常了。”
我坐在车里,望着刘延家窗子的方向,一言不发。我现在很乱,一个刑警的直觉告诉我,刘延就是凶手,但目前却没有一样证据能证明。
刘延的身高,不可能对郑水平造成由上至下的割喉伤。刘延的双手,不可能平稳的持刀取走郑水平的内脏。
他究竟是如何完成行凶过程的。
“你说……他知不知道郑水平已经死了?”黎梦坐在副驾驶,突然问我。
“他当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