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祭殿大门洞开,一只身上披着青铜黑光的人要把瘫坐在地奄奄一息的少年打死,这副惨状不知让多少人掩住了双目,捂住了嘴巴,口里想要制止,但是又不敢制止,他们其实很怕死!
白虎暴戾成性,凡是阻拦他行事的,这些年里不是失踪了就是送到乱葬岗喂野狗了,很少听闻还能在白家出现的。
白虎掌权,几乎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恶事。今日马牛猪羊堆放满堂,光鲜俗气恶臭,就如同他自己的为人,歹毒狭隘凶残。人人不愿,但又不得不从。
只是因为龙门最有出息的白生在大山里被传来噩耗:他的青铜鼎粉碎了,一身修为散尽,成了不折不扣的废物!
这让多少人痛心疾首?
祖宗儿曾经流传着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瞧,以前受人爱戴的年少有为青年白生,此时成了地底泥的白知客就被一只狐假虎威的死狗欺负到家门口了,甚至要送命。
白樟体内青铜鼎守护灵是十二生肖里的老鼠,鼠目寸光的他伸出尖锐的指甲即将要插入白知客的胸膛里,结果了他。
可是,变故忽然发生,周围的风声人声短暂地停止了,他微微一愣,突然感觉浑身发热发胀,不明白出现了什么事?
嗷……
龙吟虎啸响彻大殿,所有人再次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在这方圆百里,除了龙门最出息的后生白生之外,还有哪一个年轻有青龙附体的鼎。
不等所有人想得通透,那条龙从天空里翻滚着俯身而下,龙须一根根打在即将爆了身体的老鼠白樟身上。十二生肖的老鼠天生怕蛇,而见着了比蛇高着不知多少倍的龙,就更加颤抖不堪了。
他伸出去的手,指尖幽幽震鸣,有折断的迹象。
地下白知客面色潮红,不是被白樟打肿变成肥仔的潮红,是激动得可以三天不睡觉的兴奋,他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可惜嘴巴红肿疼痛,吐字艰难,说不出来。
这条龙是谁的龙,他当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三岁就趴在龙背腾云驾雾了。
小青!心里嘟囔。
叫做小青的龙只是一道幻象,落在白樟身上却能把他震慑成了落汤鸡,浑身乏力颤抖还大汗淋漓,双目翻白,像是中风。
“大长老,我回来得晚,让你受苦了。”一道稚嫩却雄厚的声音落在白虎与大长老身边,像是幽灵。白虎连忙退后数步,周围立刻涌现了身穿重甲的许多死士,虎视眈眈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年轻少年。
少年背负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长条状的行囊,衣衫褴褛,出场没有他天上的那条青龙幻象拉风。要是在他脚下再弄一个破烂碗,就能媲美乞丐了。
他的岁数看上去不大,大约是十七八岁,满脸胡茬子,一身市井粗布衣,跟个逃荒的难民一样。
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从蛮荒赶回来的山野蛮子。
但是所有人看到这个野蛮子的时候却是满心欢喜,特别是那已经抢先一步走过来扶着大长老的白柏松和搬着檀木大椅的白从德,两人一前一后请大长老安坐。
这才是大长老的气派,他黑黑的脸终于拨开乌云露出彩虹的色泽,满面红光地威严一笑:“回来就好。”
“莫要把事闹大,他手里握着族人的性命。”大长老叹了口气嘱咐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长老请放心,白生懂得分寸。请两位长老照顾好大长老,我与白虎说说话。”
“好!”白柏松和白从德呵呵地笑,露出了一口白色的大板牙,不顾得了形象,两人是真的欢喜,有一雪前耻的欢喜。
白生看向藏在无数死士身后的白虎,露出杀人不偿命的微笑道:“白虎兄今日是好生猛,不过与你促膝长谈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他飘身带风,扑面而来的杀气瞬间蔓延在整个祭殿里,冷冽的寒意把夏日的炎热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来到白知客面前,青龙幻象已经退走消失,白知客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弟弟,你没事吧?”
“哥哥来了,我就没事。”
“你这娃子,离开的时候,我不是交给你一件武器吗?怎么不拿出来用呢?”白生揉着头生反骨的弟弟,他的这道反骨曾经一度要了他的命,幸好白生发现及时,请了名医,为他延续了十年的命。只是十年一过去,他还是得把命送还给阎王老儿。
白知客读书很用功,心地很善良,杀鸡踩蚂蚁的事他都要躲得远远的人,叫他拿出武器对准人,似乎是很难,但他听了白生的话,还是乖乖地从贴身的腰间摸出来一把小剑。有人眼尖的,立刻叫出了它的名字“天下第一邪剑:胜邪剑”。
这把剑是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巅峰之作,相传是在铸剑的时候,每一分每一寸都浇筑了世间最毒最恶的邪气,为了能完成它,不知死了多少生灵。
此剑,剑出必杀人,嗜血方入鞘,凶邪无比。
白知客咧咧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肿得老高的脸捂住,正好挡去大哥责怪的目光。
“哥,我真的要拿剑杀他吗?其实我不觉得他很恶。”
“我的傻弟弟啊,你懂得什么叫做恶吗?你熟读了所有史书,难道还没有分辨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