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你对所有事都这么自信?”
顾亦笑了笑:“那倒不是,起码追你这件事上,我心里还挺没谱儿的。”
于是公事话题成功在5分钟内结束,又转变成了私事话题。
“给你个建议,你那个择偶标准的第二条,也废掉算了,同龄的男人跟你在一起,连击掌都没击过吧?啧,一个比一个没用。”顾亦想到某个哆哆嗦嗦想要索吻的小结巴,嗤笑一声。
其实跟顾亦聊天很放松。
他抛出问题多半是在陆嘉音没那么戒备的时刻。
这人聪明到,永远都不会不顾时宜地去问“为什么”,也永远不会做出刨根问底的态度。
陆嘉音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对异性的接受度没有那么高,上大学之后,才逐渐能接受同龄异性的,目前还没突破这个阶段。”
顾亦眸子里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敛起来。
谈恋爱这种浪漫的事,在她口中像是一项没有温度的化学实验,透着冰冷。
到底经历过多么绝望的事情,她才会变成这样?
“也许不是他们的错。”
陆嘉音没意识到,她露出了一个寂寥到让人心疼的淡笑。
她说:“其实我很自私很自私,我从来没想过跟哪一任男友长久,小金说我是个渣女,说的没错,我确实从来没走心过,我跟他们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
在14岁那件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非常不快乐。
但真正发现自己的心理问题是在半年后的15岁,那天一位男性老师夸她成绩好,像是慈父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居然感到恶心,在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次是体育课,她被一群打闹的男孩子撞到。
刚从篮球场出来的男孩,身上带着汗水和青春的味道,嬉笑声也并不吵闹,陆嘉音被撞进身后男孩的身上,那一刻她变得失聪,僵硬,
热闹的校园在她眼里鸦雀无声,等缓过神来,她再次吐了。
同学们都以为这位高冷得有点不近人情的美女学霸是中暑,只有陆嘉音自己知道,她的心理出现问题了。
接连不断的噩梦,永远都在重复14岁的那一天。
她家里裸.漏着身体的姜致群和两个陌生女人,那些恶心的画面,还有姜致群沾着浑浊液体的手指,他向站在门口的她伸出手,猥琐地问:“嗨,小美女,趁着你妈妈不在,你要加入我们吗?”
顾亦说得对,她不是个肯低头肯认输的人。
陆嘉音尝试着去改变自己,去治愈自己。
凭什么做错事情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她却要变成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
她看了很多书籍,查了很多资料,也逼着自己做了很多努力。
一直到大学,她才开始能够接受同龄的男生。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男生愿意给她时间慢慢来。
他们的目的比她还要明确,每一次约会甚至每一次对话,都想要在肢体上跟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陆嘉音笑了笑,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所以,我谈恋爱是有目的的,只是想要利用他们摆脱某些心理问题。”
顾亦一直听着,没说话也没做什么表情,神色有点像他画那些珠宝图时的样子,认真的,又带着些思虑。
“怎么样顾老板,我这种自私的人,还想追我么?”陆嘉音第一次跟人说这些话,她尝试着把自己内心的阴暗面袒露出来。
你看,我是这样一个人。
自私又冷血。
你还要追我吗?
顾亦没有立刻回答,陆嘉音看向他,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眉心皱了一瞬。
怕了么?
想要放弃么?
陆嘉音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把头转向窗外,机窗被遮光板挡着,只能看见“航空公司欢迎您”的字样。
“哎,陆嘉音。”顾亦叫她。
“嗯?”
陆嘉音顿了顿,重新看向顾亦。
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无奈,眸子明亮,他说:“你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坚强的人而已,为什么非要把坚强说得那么有距离感呢?”
陆嘉音怔住。
“不会是为了吓跑我吧?”顾亦眉心一绽,笑着自问自答。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拎起桌板上的一次性纸杯:“有个问题问你,不拒绝我的接近,也是为了利用我么?”
是为了利用他吗?
还是某些她自己都没想清楚的原因?
到底为什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Dawn的模特?
那天又为什么要在赶火车前亲自去Dawn?
很多事情陆嘉音都没想通,生活与数学题是不同的,不会有死守的固定结果。
但此时此刻,面对顾亦的疑问,陆嘉音又产生了另一种让自己想不通的情绪。
她扬了扬下巴,突然执拗地吐出一个回答:“是啊。”
“这样啊。”顾亦笑着伸出手去,用手里纸杯轻轻撞了一下陆嘉音的纸杯,像是欢庆时的举杯相碰。
航班上很多人都在闭目养神,顾亦凑过来,靠近陆嘉音耳边。
她躲开一些,顾亦压低的声音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