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上午,明明天光正亮。
可在蛇面破碎,化为麋粉的这一刻,这世界的一切,竟也跟着开始起了变化。
开始颤抖的尸体不消,就是这个村子的环境,也变得异常恐怖。
地面在开裂,裂缝处涌出红色的粘稠液体,就是腐烂生物身上的创口,恶心复腐臭的味道不断地那些裂缝中传出来,闻起来令人作呕。
就像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起来的味道。
加贺美已经捂住了鼻子,包括秦文玉和玉木一也是,倒不是有多恶心这股臭味,只是如果不赶快捂住口鼻的话,一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有害气体,而来,他们也担心自己会被臭晕过去。
这时,三人也立刻注意到……村子的变化不是毫无逻辑的,从地面,墙体,房屋来看,这个村子像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时间旅行。
陈旧和破败无处不在,就像……已经荒芜了许多许多年。
破损的面具像是揭开了它的封印,让它从尘封的时光支流里脱离,和真正的时间长河融为了一体,所以……这个村落在迅速地消失,风化。
而那些干瘪枯瘦的尸体,虽然都在颤动,但也并没有复活。
它们和蛇面一样,化为了麋粉,被风轻轻一吹,就散在了天地间。
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在消失,除了秦文玉,玉木一以及加贺美三人。
明明该是恐怖诡异的氛围,但在一切都化为乌有的刹那,秦文玉却忽然心有所感。
他仰头看向天空,清晨的世界正是朝霞漫天的时刻,秦文玉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时光的力量。
“真的有生命能够抵抗这样的洪流吗……”
秦文玉凝视着快速消失,只剩下零星残渣仍在风中散落的荒村。
“跟着时间一起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所以……一定不能让自己后悔。”玉木一也怔怔出神,喃喃道。
秦文玉看了他一眼,玉木一的脸上,罕见地展现出了茫然的情绪。
在秦文玉的心中,玉木一向来是个坚定且自信的人。
他此刻在想谁?
是那个和他同生共死,经历了许多患难的财阀大小姐,还是那个埋葬在记忆中的,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的妹妹……
秦文玉不知道。
玉木一自己也不知道。
正如他的一样,跟随时间一起过去的,都无法再倒回。
无论是天空,还是清风明月,就算一样清澈动人,一样美轮美奂,但终究是新的,不再是昨日那个它们了。
“我们所拥有的……只是现在。”秦文玉不知道是在对谁这句话。
晨曦朝霞中,荒村彻底消失,仿佛夕阳下远去的离人,在阑珊中一点点淡去背影,直到模糊不见。
“有办法的……抵抗时间洪流的唯一办法……”只剩一条手臂的加贺美似乎也对眼前这一幕心有所感,笃定地道。
秦文玉看向她,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永生不死的力量?”
加贺美也看着他,讽刺一笑:“你不想?”
秦文玉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假如,获得永生不死力量的唯一办法,是让你变得和所有人一样,你会愿意吗?”
加贺美一怔,她疑惑道:“什么叫变得和所有人一样?”
秦文玉沉默片刻,道:“假如,有一个种族,它们是永生不死的,要想获得永生不死的能力,只能加入它们,但代价是……失去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你可以理解为……抹杀掉自我,彻底融入集体,一个种族共用一套思维,你们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爱恨情仇,只是活着……只是……不死。”
加贺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摇头道:“这不可能,获得永生不死能力的种族,拥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如何分离和独立出个体,你的永远不会成立。”
秦文玉摇摇头,对加贺美了一句让她沉默了许久的话:
“你为什么要把永生不死看成一种恩赐,而不是一种代价呢?”
完后,秦文玉不再停留,转过头,快步离去。
荒村已经消失了,一条崭新的路出现在了前方的霞光尽头。
这是一个被搭建起来的世界,秦文玉已经确认了这点。
这个被搭建起来的世界,不是为了困住他们,亦或是要了他们的命,而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通过刚才与蛇面的短暂接触,看到的那些画面。
人类,仪式,膜拜,宗教……
这是被刻意留下的信息。
那具戴着蛇面的骷髅到底是谁?
秦文玉没有头绪。
他会觉得那像是秦也,但秦也一直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你这孩子,是叫文玉吧?”
思忖间,秦文玉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低语。
他抬头看去,霞光中的世界似乎有些微微的扭曲——他看到在荒村散尽的尽头,也是离开这个世界的路的方向,正站着一个女人。
“是文玉吧?”
她继续道。
她是谁?
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文玉想努力地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但无论他多么用力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