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人一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临死前眼前所闪过的种种回忆。
但很奇怪的是,当昏迷前的林顿眼睁睁看着落石朝着自己砸下来时,他的眼前却没有任何东西闪现。
难不成,我这一辈子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值得深刻记忆的事?
还是说,我命不该绝?
这是林顿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小徒弟,小徒弟.......”
这声音是.......
“老师.......”林顿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
维娜小姐略微有些透明的纤细手掌出现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我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林顿没有回答,再次闭上眼,提起精神细细感受身体状况。
其实他身体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是由于魔力过度透支导致精神疲惫,有点像普通人跑完十公里之后不休息还通宵上网的感觉,心脏与脑袋都在抽搐,但却没多少疼痛感存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随着一股气息有些熟悉的魔力注入而暂时性缓解。
“现在呢?”魔女小姐轻声问道。
“好多了。”这次林顿睁眼的动作,明显轻松很多。
使一口断掉源头的枯井重新焕发新生,往往只需要一瓢清水。
林顿现在就是那口枯井,而清水的来源,想都不用想。
轻声向维娜老师道谢,林顿抬眼看向四周。
他们周身全都是落石与泥土,互相堆积,恰巧形成了一个能够容纳约莫两个成人多一点点的小型空洞,只是,看那明显符合力学公式的堆叠落石,不可能只用“运气”便能解释得清。
林顿凝视着眼前身型虚幻的少女。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时不知多深的地底,任何光线都不可能穿过厚厚的土层渗入到这儿,他之所以能看清周围情况,是因为维娜半透明的身型正在微微绽放着温和的辉光,像是真正的幽灵。
只是,这样美丽的幽灵,无论出现在任何人的梦里,都应该是毕生少有的美梦吧?
定了定神,林顿问询道:“老师,这.......是你干的吗?”
“别忘了我是谁啊。”维娜抿唇微笑着,“虽然我现在没太多战斗力,没办法帮到你,但仅仅是改变石头落点这件事,我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林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轻易?”
维娜眨眨眼,点点头。
林顿苦笑着说:“老师,我和您一样,都是魔法师,所以您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在一片几乎没有魔力的空间里,无法使用魔法的情况下,改变如此多数量的石头的落点吗?”
“你学的东西还是太少了。”魔女小姐轻笑着说,“魔法师施展大型魔法时,基本上都需要通过请求外部空间的魔力来进行构成,因为这样可以减少自身的消耗,但如果没有本体当中的魔法来构筑通道的话,便不可能与外界魔力进行链接。”
“我目前的存在是纯粹的,完全由魔力构成的灵体,所以以现在的我对于魔力的控制力和持有量,就算在不施展魔法的情况下,也能通过自身魔力堆叠来改变物体落下的路径。”
“总而言之,对我来说,这番操作确实属于‘轻易’的范畴。”
话音落下,维娜小姐笑的眯起了眼,脑袋也不经意地稍稍昂了起来,像是骄傲又不乏优雅的白天鹅。
“哦~”林顿似有所悟的拉长语调,旋即话锋一转,“所以老师,您能告诉我,达成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消耗多少魔力,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补足吗?”
白天鹅的脑袋忽的没办法继续抬高了,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飘忽。
“要,要......”她硬着头皮解释说,“虽然要一段时间,但也是迟早的事嘛。”
她的解释没有得到回应。
空洞的空间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良久之后,林顿轻声念叨着只属于他对她的称呼。
“老师。”
“嗯?”维娜抬起头。
林顿却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我能找到您的花园,并成功唤醒您,是因为我们从很多地方收集到了有关您的信息。”
“而在收集完这些信息,知道了您在初成魔女时定下的念想后,我心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抬起头,凝视着魔女的黑色眸子。
“在人们的文学创作中,总喜欢用悲剧来表达深沉,说什么喜剧的内核就是悲剧,说悲剧会令一个人对该角色或事物的映像加深,说,只有残缺的美好,才更值得令人铭记。”
“可是我不喜欢悲剧。”
林顿的声线似乎依然平澹,可维娜仍然从中听见了些许颤音。
她沉默了,继续听着小徒弟的讲述。
“我认为的喜剧就该是让人大笑出声,不需要附加导演的狗屁个人感悟;悲剧或许是人生路上的必经之处,可并不是必须要悲剧才能让人记住另外的人;残缺的美好更是他妈的笑话,残缺的东西一点都不美好,那只是司马作者的文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