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早都习惯了。”
这句“早都习惯了”,霎时让纷纷回神,正蠢蠢欲动的诸位董事们,再度集体陷入沉默,
硕大的会议室里,不知不觉便多出股浓郁的悲怆和压抑。
关于厉粑粑的故事,
苗欣听厉麻麻说过无数次。
厉粑粑比厉麻麻大了将近二十岁,
相比于七个儿子,
厉粑粑是个悲情式人物。
当年厉爷爷新婚没多久,
就被家族送去RSC国历练,
回来时,
厉粑粑都快五岁了,
在厉粑粑的记忆中,
父亲是个极其陌生的代号,
因为父亲和母亲关系不好,
导致小时候,
父亲几乎从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而厉粑粑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
在童年记忆中,父亲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家,
都是在跟母亲的争吵中度过的。
厉粑粑六岁生日的头一天,
母亲在又一次跟父亲争吵完之后,
抱着厉粑粑哭了一夜,
厉粑粑隐约记得,
母亲那晚一直在唠叨,
说为什么人会变?
说为什么才过了五年,
那个疼爱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丈夫,
就不见了?
当时的厉粑粑已经有点懂事了,
他觉得母亲的话很奇怪,
明明父亲看着母亲时,眼睛里全是嫌弃和厌恶,
哪里有半点疼爱?
而他从小就听家族里的人说,
父亲离家时,跟母亲的蜜月期都没度完,
说他们是商业联姻,
彼此之间没有感情,
所以父亲当年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就连后来妻子怀孕生产,都没回来看一眼。
厉粑粑在睡着前,
还在想,
母亲大概活在幻想里的时间太久,
把自己的脑子想坏了,
居然能把一个连笑容都吝啬于给她的冷血怪物,
和爱情联想到一块儿去,
他想,
明天,
他一定要找机会跟母亲好好聊聊,
让母亲彻底放弃对父亲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
令厉粑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
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母亲是在卧室那盏华丽的水晶灯上,用自己的丝袜上吊自杀的,
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过去,
在厉粑粑的印象中,
记得最清楚的,
依旧是那天他推开母亲卧室的门,
看见母亲悬挂在水晶灯上,
如同纸片人般,
瘦弱不堪的身躯,被透过窗帘的风,吹得摇摆不定的样子。
厉粑粑忘了自己那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也没有哭,
小小的他,
就那样安安静静坐在墙角,
看着母亲随风飘荡的尸体,
度过了他寂寞的六岁生日。
快凌晨的时候,
那个叫父亲的男人终于来了,
只是,
他过来,
并非是良心发现,
更不是想起那天是儿子的生日,过来陪伴他们母子,
而是,
带着情妇过来逼宫,要跟母亲离婚。
厉粑粑全程看着父亲极其冷漠不耐烦地指挥人,将母亲的尸体抬出去,
听他交代下面的人,跟媒体联系,
说厉家当家主母,患病离世,
看他搂着情妇,
在母亲的卧室里翻箱倒柜,
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情妇将母亲的珠宝首饰和昂贵礼服席卷一空,
准备跟着父亲离开时,
厉粑粑才跳起来,
像一头被逼红眼的狼崽子,
毫无征兆地扑上去,
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背上,
那天,
厉粑粑最后是被打晕的,
他不太记得厉爷爷在他身上抡了多少拳、踹了多少脚,
却记得,
厉爷爷的血,
是臭的。
不过,
在昏迷过去前,他还是把厉爷爷手背上那块肉,咬了下来。
这次小小的复仇,
让厉粑粑头一回品尝到以暴制暴的快感,
特让他得意了很久。
后来有两三年,
他都在跟厉爷爷对着干,
他不怕挨打,
不怕厉爷爷虐待他,
相反,
厉爷爷越打他,他越兴奋,
报复起来越狠。
厉爷爷的第一任情妇,
就是太害怕厉粑粑的狠,
在一天晚上逃跑时,
自己从楼梯上踩空,
跌下来摔死的。
第二任情妇,
在母亲的卧室里住了两个晚上,
就被吓疯了。
第三任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