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苦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众人都是拖家带口,渐渐已经不能满足当前情势,心态也发生变化:为什么自己一帮人辛辛苦苦到头来终是为别人做了嫁衣,看着那些达官贵人、豪门富户打扮的珠光宝气,众人心中有了不满。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千古至理名言,时不时的在张世仁耳前徘徊。
终于,八兄弟将目光投向了河中来来往往的货船,其中食盐让众人更是心神皆动,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大楚朝自建国以来便实行严厉的盐铁专营,将食盐和铁料牢牢的控制在官府手中。
一来铁料作为各种铁器、兵器的原料之物,若是流落民间被不法分子利用,用来反抗朝廷,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二来食盐作为日常生活必须品,掌握在官家的手中,可以带来丰厚的税收,所得之利可以用来供给庞大的军队,维持帝国安全。
青州身居帝国东南部,拥有着天然的数量庞大的海盐,但这些白花花的海盐除了一部分掌握在朝廷盐铁司手中,另外一部分却是被朝中及当地官宦所掌握,利益均有他们所得。
看着每日巨额银两从跟前溜走,八兄弟终于下定决心,掺和一脚,以谋取更大的利益。贩运私盐,绝对的一本万利,虽有风险,但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虚的,都是可以商谈的。
张世仁等人在河港码头讨日子已久,对各种情形都有了深刻的了解,他们有人手、有机会、有船只,因此在正常的苦工之后,兄弟八人壮起胆子,带领下面众兄弟干起了贩运私盐的生意。但这是朝廷所坚决不允许的,一旦发现,面临的就是盐铁转运司强大兵马的无情镇压。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张世仁等人的行动终究是被朝廷盯上。
“老五,我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干活了。”老大李通说道。
“大哥,从县城中得到可靠消息,近来我们已经被朝廷盯上,形势有点危险。”张世仁满怀心事的说道。
“哼,怕什么,我们都干了这么久了,虽折了几个兄弟,但没什么大事。”老二孔和尚说道。
“就是,我都闲出鸟来了。”老三韩福说。
“三哥是手中没钱了吧,好久没去春凤楼耍了吧。”老六齐存打趣道。
“去,去,去”韩福有些恼羞成怒,被齐存调侃后。
众人皆是笑了起来。最近风声紧,已经歇火了一段时间,以此来躲避官府的查缉。
“老五,你说呢,最近闹饥荒,城中粮食价格翻了几番,都不一定买的到,现在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天也不敢耽误啊。”李通又慢慢说道,脸上的强悍之色在说到家庭时淡化了许多。
“是呀,老五,天天在码头看着那帮狗官,吃香的喝辣的,我都心痒痒,恨不得直接提刀上去剁了那帮狗娘养的。”孔和尚却不是真正的孔和尚。
老大李通、老八李端是为亲兄弟,祖辈便是益县人,从小就在这河帮码头厮混,李通年长,膀大腰圆,十分强悍,而李端年幼,寡言少语,多了一些斯文之气。老二孔和尚是当地的苦哈哈,只因头发稀少,近似和尚,因此便被众人称谓孔和尚。
老三韩福,生性风流,无拘无束。老四谢元坤与李端一般,言语不多,但是同样拥有一份大力气,十分的凶狠。老六齐存个小、嘴尖,看似滑稽,却是一猛人。老七陈敬久与张世仁、齐存都是当年的乞丐,因乞讨而相识,在一起互相照看,向来都是以张世仁马首是瞻。
张世仁犹豫再三,但一想起家中的妻儿老小,均是指望自己一人而活。如今蝗灾使得青州百姓皆是缺粮短衣,生活困苦。张世仁眼见家里缸中粮食已空,而孩子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便狠下心来说:“去他娘的,不管了,告诉兄弟们,准备家伙,今晚再干一票。”
“好。”众兄弟听闻张世仁如此说,皆兴奋的拍手叫好道。
是夜,月暗灯黑,只见河中一片片小舟,慢慢驶向岸边,停稳之后,便有人影迅速的从舟中跳到岸上,将舟绑于岸边小树之上,紧张有序的卸货。
就在此时,岸边突然灯火通明,兵器铿铿作响,张世仁等人已经被朝廷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皆惊,没曾想刚到岸边,货物还尚未全部卸下,就被朝廷盐铁转运使的兵马给逮了个正着。
“张世仁,果然是你们这帮贱民,竟然打起了朝廷食盐的主意,看来是不想活命了。”盐铁转运使的一名校尉大声呵斥道。
“怎么办,老五,你拿个主意。”其余几兄弟都在一瞬间围在了张世仁身边,慌张的看着张世仁,寻求最后的主意。
张世仁此刻额头冷汗直流,心思急转,若是束手就擒,转运使这帮心狠手辣的官兵定不会饶了自己几人,而且家中亲属怕是也难逃厄运。
张世仁心中起伏不定,想起幼年的痛苦,成年之后的艰辛,又想起如今辛苦所换来的稳定生活,想着家中贤惠的妻子,一双可爱的儿女,实在是不甘心,若如果反抗或许还有一活。
“尔等贼人,还不快快投降,不然定要你们好看。”官兵再次大声呵斥。
张世仁心中有了主意,但还要看众兄弟的心思。所要选择的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是要将脑袋提在手中充满凶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