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还是魔教的圣姑,她也有三山五岳的手下盘踞在京师里。
那两人一走,卫央抱着小不点沿着大街往前走,走不多远,竟见有一伙人马明火执仗,纷纷吵闹着迎面而来。
“大年夜不在家好好过年,他们吵什么?”卫央奇道。
聂紫衣上前喝问:“大将军驾前,你等横冲直撞,敢是要造反?”
那伙人大惊,一时竟有人调头要跑,叫同伴一把扯住,你不知在那位面前跑得越快死的越惨?
当时有个老汉,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半老妇人,还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妇人,一起抹着眼泪走到前来,悲悲切切齐声叫道:“大将军恕罪,实乃迫不得已。”
卫央惊道:“这般招摇过市,你们还迫不得已么?什么事?”
那老夫人哭道:“老身有个孽障,不学好,只学坏,年夜里离家出走不知去了何处,老爷只叫着要‘找到打死’,老身实在是不得已,只好带人出来寻找。”
卫央好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家是谁家?”
“大将军,我怎么瞧着,这好像是通政使焦芳家的子媳?”张小六讶道
焦芳?
又是哪个?
“不怪大将军不知道,通政司本就是个,嗯,不怎么看重的衙门,焦芳此人又阴损,风评一向不太好,”张小六道,“他儿子焦黄中更不是个东西,听说,焦家倒是出了个不错的小子,焦黄中之子,与祖父不合很久了,想必是他。”
“走,瞧瞧去,”卫央道,“叫五城兵马司找一下,我们去焦家凑个热闹,过年不好好吃年夜饭,闹什么?”
一言既出,那老妇大喜,却吓坏了人群中的几个长随。
这位要去家里?
一言不合便头悬城楼,谁敢请他去家里坐?
然而他们可不敢阻拦,那聂紫衣一身飞鱼服,怀抱问天剑,倘若敢阻挠,不定一剑下去,先宰了他们这伙人,遂找一腿长的,那老汉秘谓道:“老爷素来多谋,快去通报。”
长随不解,老汉急的喝道:“岂不知老爷心比天高,只恨没有门路?”
卫央愕然,而后哈哈一笑,原来他也成了正三品大员心中的“门路”?
原本他只是打算去责问,大过年的,这些人招摇过市,一路必然扰民。
要知道,正三品大员只要不是太废,或者像卫小郎这样的——这厮不住内城,他直接住大内去了——基本上都会在南薰坊时壅坊那一片,从那里出来,大年三十晚上横冲直撞明火执仗,沿途所过的街道、坊市,多少人得被冲撞?
“这下可好了,不去还不成了——稀罕哪,居然有人找我当后台,得去看看这是个什么奇葩老倌儿,”卫央新下好笑,“只是,焦芳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当然听过,《回明》里的老倌儿。
瞧着那长腿长随撒腿狂奔而去,卫央佯作不知,道:“你等不必喧哗,今夜五城兵马司人员全城巡逻,若见流落外头的人员必然会送回家中。你家老爷可是焦芳?”
……
好歹你哪怕叫个通政使也好啊。
“是,公父正是泌阳公。”那老妇人答道。
卫央惊道:“焦芳多大年纪了?”
“大将军,已年过八旬多年了。”张小六擦擦冷汗回答。
那只怕就住在南薰坊,那是老皇帝赏赐老臣,尤其年过八旬的老臣居住的地方,谁若是得到时壅坊的住宅赏赐,且年岁很大,那只怕是要羞愤欲死的。
一问,还真就在南薰坊。
“前头带路吧,”卫央道,“今夜天子宴请群臣,诸多老臣并未受到邀请,那是怕年迈体弱,正好,去给拜个年算是替天子感谢老臣们多年的辛苦了。”
这就太吓人了。
那长随一路狂奔到了南薰坊,险些一头扎进邻居家,待分辨出门楣,闯进门高声大叫:“老爷,老爷,不得了,秦国公来了!”
叫声倒是不太大,只是焦府左邻右舍全都听到了,一时齐齐发一声喊,一千个人大叫:“秦国公带人来吃饭了!”
那长随慌得连忙叫道:“不是,不是,秦国公要给我家老爷拜年。”
旁人倒无所谓,只不过噼里啪啦关了大门,熄了灯火,可焦府上下哭声一片,有体态胖大,老态龙钟的太子少师、通政司通政使焦芳狂奔而出,而后,其独子礼科左给事中,年过六旬的焦黄中风驰电掣也从独院里闯了出来,父子二人面热心冷,彼此面面相觑半晌,发一声大喊,都道:“混账,怎请了这祖宗来了?”
长随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