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家的左右,一般来说都是李家的常随,可如今改变了,三个穿着锦衣卫校尉常服的汉子笑呵呵站在一旁。
“啊,首辅大人,您请,您请,我们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为首的汉子笑道。
李东阳一把黄连塞入口,他就不明白自己招惹那个大魔头干嘛。
方证老禅师也懵了。
不是,你们家守着的锦衣卫难道还敢当密探不成?
那老衲方才说的话……
“事大了!”
一看那几个笑眯眯的校尉,老禅师头皮发麻。
合着守在这些宰辅家里的锦衣卫,那到底还是锦衣卫哪?
李东阳只是泪崩,刘大夏就是绝望了,他家守着三十多个锦衣卫。
原本要在政事堂当值的刘大夏得知家里蹲着几十个锦衣卫,连忙教辅佐官盯着,在前半夜便叫开门回了家。
按照国朝的规定,原本到了午门落栓之后,无论什么人都不可随意出入,卫央打破了这个规矩,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要是把宫门彻底封锁了那得错过多少及时有用的好消息啊。
“你等意欲何为?”刘大夏扔下带回家的公文大声怒斥。
“老大人,您先别发火儿,咱们是奉命行事,”锦衣卫百户笑吟吟安抚道,“这不,咱们大将军一看,老大人把火把备好,把航海图拿出,这眼瞅着就是一把火烧掉的大事情了,这可关联朝廷数代以来的典籍积累啊,为了避免老大人一时糊涂,落下个千秋骂名,大将军命咱们寸步不离守着老大人,免得老大人一时冲动。”
“混账!”刘大夏气得暴跳如雷。
让锦衣卫监控宰辅,这是天子也不敢明着干的事情这姓卫的怎么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百户劝道:“老大人,大将军是为了你好,不理解可以,但你老可是名臣,别骂人。”
怎地?
“按说,这论骂人的功夫,咱京师里最厉害的,那可就是三姑六婆,老大人要对咱们大将军背后不客气,咱们这些素来敬仰大将军的可就得想个法子,咱们还真就不相信,老大人对三姑六婆敢爹娘老子骂出口。”百户斜着眼睛瞧着。
刘大夏一口真元逆袭回胸膛里,连捶桌子大怒道:“老夫已交还郑和航海图了,还要怎的?”
“这不是还在兵部么,何况国家的宝藏,自该收归典藏,怎可交还内廷?”百户道,“这是朝廷法度,老大人岂能任性?”
就是说老夫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一天,你们就一天不走是不是?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老大人可去请教大将军。”百户抖抖腿,“请,老大人请,咱们互不干扰就是,老大人只管处理朝廷政务,下官们随侍左右,到明天,老大人去上朝,下关门在家做饭吃,老大人与咱锦衣卫关系那么和谐,传出去也是天下典范,是不是?”
刘大夏默默思考了半夜,他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付朝廷官员的那一套无法用来对付秦国公。
那厮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一大早,因为不上朝,刘大夏也不必三更灯火五更鸡起床前去奉天门外等候,到日升之后,按照上值要求才离开家。
一路畅通无阻,万民见依仗远远避开,百官见青罗伞立于道旁,刘大夏闷闷打着呵欠,手里的烧饼都不想吃。
正闷悠悠到半路,刘大夏见轿子窗帘被风吹动,有冷风浸入,却令他精神一振,忙挑开,正见一顶红顶绿面软轿在一旁缓行,忙一看,这不是新任礼部尚书韩文么,这老倌儿不去吏部,却往大内方向为何?
难道,这老倌儿也被锦衣卫盯上了?
韩文哪里是被锦衣卫盯上了那么简单,他得进宫去对来年春闱的事情找皇帝商量一下。
刘大夏可不知道,来到政事堂,正要进门,一旁道上转来个翰林,手捧一道诏令脚步匆匆。
那人刘大夏认得,是上届科举状元,江西人,如今在翰林院当修撰,算是个沉稳的人,可他怎么会来传诏,此事如今不是内廷的人在做,就是行人司的人,翰林院修撰可没有这个权限啊。
“宰辅大人!”那人间刘大夏满面倦容连忙站在一旁招呼。
刘大夏奇道:“你叫舒芬对不对?”
“是,”舒芬苦笑道,“陛下传诏翰林院,叫下官来传召内阁,要修《宪宗实录》。”
刘大夏一喜,这不是好事吗?
“陛下以杨老大人为首,主编修撰《宪宗实录》,以杨慎为编修官辅佐修撰,翰林院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老大人,还请快快迎接诏令。”舒芬举起手中的手诏。
这一下内阁四个人有点发懵,按说修编前朝实录那也是好事情,可这个时候不追查盗窃皇陵的贼,皇帝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来?
诏令很简单,只是让内阁“挑拨人手分配禄料”给杨廷和。
可这时这个举动不由让内阁很吃惊,李东阳甚至都没问刘大夏昨夜为何匆匆回家的事情,捧着手诏沉吟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
“开过年就得为科举忙碌了,礼部尚书王华还在西安府,半年内只怕都无法返回,这一届科举总该有个人负责,你们说,陛下之意是否要在科举上做文章?”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