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师朕反倒觉着不安。”老皇帝坐在龙床上,却感觉哪里都不舒服,他还是喜欢哈密的火炕。
卫央瞥一眼送来热汤的宫女,道:“陛下不是不安,是对比。”
“是啊,”老皇帝叮嘱,“说到这有句话你可能不喜欢听,要收敛军心!”
“陛下也是在哈密住过的,岂不知哈密市容市貌远超京师?”卫央很有信心,“看着吧,诸王,群臣,贵勋,他们要不想办法拉拢我军将士才奇怪。”
不担心?
“第一有军规约束,第二,”卫央很自信,甚至有些可笑,“这次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政治上可靠,军事素质过硬,他们啊,没工夫去什么得月楼,没心思见什么掌上舞,他们还得想办法拉动贫民的生活经济。”
老皇帝拍着大腿赞叹:“你想的比我想的长远,军情司怎么行动?要不要手诏?”
你疯了?军情司有了手诏那可是在锦衣卫之上!
“朕算是看出来了,这天下,最能征服人心的不是缇骑,不是东西两厂的番子,也不是如狼似虎的京营,而是真理,”老皇帝笑道,“军情司讲真理,故此,越是与他们作对,他们越是能扎根在民间,你如今统管锦衣卫与东西两厂,朕把身边三尺到家国天下可谓都交给你了,还在乎这些?”
“那就更不必了,既然能用真理说服人,为什么还要手诏。”卫央笑道,“陛下早些歇息吧,顺天府尹尹海川一案,只怕多的不是这个人怎么样,而是各方势力想要他怎么样,此事还要尽快解决,顺天府不能没有主官。”
“此人清廉,是个本分的厚道人,”老皇帝脸色渐渐沉下来,叮嘱,“不必委屈他,顺天府尹这个位子给他的麻烦太大,此外,王守仁还给朕推荐了几个人,有一个叫汤子龙,钦天监天文生,你考察一下,能用就用在合适的位置。此外,大考要到了。”
卫央头疼的就是这个大考。
今年有省试,春闱之后还要殿试,老皇帝显然想留他到三四月份。
“走一步看一步吧,天下这么糜烂,总不能坐视不管,”卫央拱手道,“陛下早些歇息,明日大朝我就不去了。”
“得去!”老皇帝笑道,“你不去,朕刚一回来就得面对诸王夺嫡的麻烦事情,中原流民,是诸王对不住他们,自然是老朱家对不住他们,朕得管;内阁新立,又翻出了同平章事这么一个位置,那就不能让他们勾心斗角只顾着争权夺利,朕还得管,你若是不去,朕可没有实力压制着他们不敢抬头,这是国家事。”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朝堂上狗屁倒灶的事情会拖累西军在京师给老皇帝训练人手、清理卫生、建立……
“嗯?”卫央眼睛一亮。
老皇帝笑道:“又想起什么事了?”
“陛下,京师的卫生可真太差了,连西宁新城都远远不如,”卫央道,“这一次,陛下得了一些福王宝藏正好用得上。”
怎讲?
卫央微笑道:“搞‘双创’!”
哈?
这是什么创意?
“创建卫生、文明的京师,创建威武忠诚的队伍,两手齐下,互不耽误。”卫央道,“陛下若放心,亲卫军二十六卫,陛下就不必花钱了……”
“让汪直点察之后,你拿着那笔钱去办吧,此事不要在朝堂上讨论,否则必然扯皮,”老皇帝大手一挥道,“朕不问,不管,不看,开春后,别再方圆三尺内必然要檀香才能压住那股骚气,朕就满足了,此外,对尘沙天有什么法子?”
只能种树,别无他法。
“这是个长期工程,先把民众唤醒再说,”卫央不着急,道,“尹海川要真是个能臣,顺天府尹他当得起,先找人,再做事。”
等卫央一离开老皇帝打着呵欠立即休息。
办公?
办个屁!
卫央出紫禁城,有汪直过来陪同,道:“锦衣卫衙署在五军都督府南部,东西两厂在城内,办事却在城外,往后大将军升帐,我们找过去便是。”
“不用那么麻烦,我在京师是不会找地方的,”卫央笑道,“我的目标你们也知道,如今既然陛下敢用我的政策,我也该保证他的安全,大内很好,要是办什么事,我自会去找你们,有些时候,人少走动点,事情能顺利点。”
汪直会意,再不多言。
只是守皇城的禁卫军要倒霉了。
卫央治军严厉,从军容风貌到行动坐卧全部都有严格的规定。
就守皇城那些军卒,往后每天恐怕都少不了要被严厉训斥了。
此刻锦衣卫衙署,气氛稍稍有些紧张。
牟斌在堂官之下另搭了一张凳子,那是他的位置。
跟随天子去过西陲的缇骑精瘦者十八人,穿鲜亮的飞鱼服,如雁行摆在后头,一个个按着刀鞘对堂下所有人怒目而视,他们是愿意跟随西军的。
堂下,张采坐立不安,对面是那白衣女子与那白衣青年,两人前面还站着个身穿斗牛服的中年文士。
文士怒斥道:“锦衣卫奉皇命办差,本该奉公守法,如今堂堂一国顺天府尹被你说拿便拿说锁便锁,朝廷法度何在?”
张采梗着脖子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