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杰叹道:“只怕难上加难。”
“没什么好难的,军队还在我们的手中,谁若是不纳税,那就让他们永远不要有纳税的机会,去大牢里吃糠去吧,”卫央道,“这次回去后,我正要与老王爷商量,王府也得纳税,此外,种地的摊丁入亩,经商的根据货流量与收入具体定每一种货物的税率,哪怕是当官的,也必须缴纳个人所得税,没有商量的余地——怎么,你家不想纳税?”
高仁杰苦笑:“标下家里就那么几个人,纳税又能纳多少?”
“必须尽快成立税务司,纳税是个大问题,这牵涉到的经济问题,社会问题,伦理问题,乃至秩序问题,如果不解决,早晚要被不纳税的拖累死整个国家。”卫央道,“回去贴一张告示,继续扩大惠民局、慈善局。另外,找一个地方,在北庭先修税务司的衙门,人的才能倒是其次,要做到一点,收税必须公布,工农商学兵都交多少税必须公布在城门口,此事倘若办不好,我是要带着军队去山里准备打仗的。”
这几天,他就是去调查北庭的纳税状况,主要就是调查那帮文人到底纳税多少,这时候,他才知道北庭如今已经有“照着朝廷惯例,士子不纳税”竟成了诸多读书人私下里串联的一个重要借口了。
那就从经济上先收拾他们。
他妈的,种地的人那么苦都在纳税,坐在学堂里养尊处优的你有什么资格不纳税?
朝六晚九的都在纳税,日进斗金的凭什么不纳税?
不纳税,便杀头!
“从东边来的文人,一口气买地三百顷,一粒粮不交,一文钱不纳,这是从根本上把我们这些军人当成他们家的奴仆,认为我们天经地义要保护他们,还要保护他们的地,他们的狗,凭什么?”卫央道,“把我的话传下去,不论是饱学的鸿儒还是穷酸的士子,只要有财产,就必须纳税。如果有隐瞒,无论贫贱富贵,追查到,既要剥夺财产,更要严刑峻法处置,如今的西军全靠那几样生意养着,这不行,生意养的兵,必会成为一家一姓私兵打手,要慢慢把养兵的钱转到财政负担上,这样才能培养出西军,而不是赵家军,更不能成为卫家军。”
众人均不能领会,这不一个意思吗?
“如今当然要保证军队在我们的手里,最简单粗暴地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但这样的军队跟家丁一样,逐渐会成为只会欺善怕恶的奴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卫央很忧虑。
现代的制度是没办法挪用在古代的,可他看着古代的社会状况免不了心里要着急。
他洒脱不起来。
那就只有慢慢探寻新的出路,若不然总不能叫大好河山在他这个穿越者来过之后依然还要遭受那么多苦难罢?
我等龙种,当有为神州担当一二的职责。
高仁杰等人只好奉命,不过在惠民局等社会慈善机构上面他们都有话要说。
没必要!
“我们如今不需要这些机构,西陲无人是懒汉,就算有什么难处,那也有官府直接帮助,这些机构既需要地方,更需要人员,实在太浪费人力物力。”高仁杰劝道,“不如暂停一下?”
北庭光惠民局就有三处,老弱孤寡之人都可在那里接受帮助,但帮助到位的同时,官府也在奉卫央的命令培养这些人地自我生存之力。
老弱有手工艺产品的培训,孤寡按照年龄和体能分成几部分,该继续接受教育的前去学堂,该从事劳动的培养技能,实在没有能力生存的群体则全部由官府出面赡养。
可后者几乎是不存在的。
你以为是北庭条件好没有穷人吗?
不是!
没有能力生存的人早在北庭光复之前就全都……
城外多有乱葬岗,那里是绝大部分无力生存者的最后的葬身之处。
这个功能消失了,慈善局也就只剩下培训有能力但没技能独立生存的人了,这部分职能如今正在被商队代替,因此留着这些机构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用处。
卫央回顾这些麾下,你们一个明白人都没有?
高仁杰挠头:“标下愚钝!”
“你们是够愚钝的,西陲是不太需要,天下呢?”卫央纵马而去。
麾下们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喜形于色。
这么说?
“原来是为将来培养人才!”高仁杰大喜,拍马赶上去,道,“标下明白了,大人说过‘教育是应该具有前瞻性的’,原来是这个意思,标下这就去张贴告示,大人,标下先告辞了。”
这群憨批!
“原以为他们会惶恐,至少会错愕,如今看来小瞧了这帮人的野心,挺好的。”卫央心中很满意。
他回到军营门口,见有一支仪仗车队正在门口驻扎,白虎节堂侧后方的一排房子门外站着一行侍女和锦衣卫校尉。
宁王妃到了。
换句话说襄阳郡主也要准备回江南了。
人影一闪,只见青儿满面的不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如今虽名满西陲,谁都知道青儿娘子说句话,半个西陲都颤抖,可她毕竟还是个爱玩的少女。
她喜欢上树找秋蝉聊天,喜欢追着一只兔子一跑就是几十里,还喜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