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夫长之言,赞同者寥寥,无措之人如云。
贵族老爷们,我等可反抗么?
那几个长老大怒,手里的鞭子又换成了弯刀,厉声训斥道:“天给你什么,你便是什么,把他抓起来,砍了他的手脚,挖出他的眼睛,让他去雪山中喂豹子!”
数十个百夫长看着卫央。
卫央道:“你等自己的命,你自己不在乎,看我干什么?”
牧仁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事,乃叫道:“你不也是贵族?”
“哈!”卫央失笑道,“你真瞧得起我,我父母寻常百姓,祖上未出贵人,自小山村读书,长大拼抢‘内卷’,我贵在何处?”
牧仁大骂道:“你教唆他们,待他们不服你,瞧你怎样去做。”
卫央大笑道:“我家如今有人口十余,有饭铺一个,每日所挣银两,无一不是我一家十数人双手创造,除此而外,我一无所有,何来担忧?!我若变成了你们,万万千千民众,自会提刀杀我,我若视之如牛马,他们自有奋力杀了我自己做主的权利,我又何惧之?”
众人皆不信,遂目视黑哈。
黑马摊手道:“此事你等何不去寻西陲民众问之?”
那——
“我双手创造的价值,谁要抢,我便会杀谁。人家虽以我创造行当为生活,那是人家凭双手创造的,我若掠夺之,人家自有提刀反抗的权利。”卫央道,“苍天赋予我们每个人守护自己的劳动价值不被掠夺的权利,也赋予每个人为家国天下付出社会价值的义务,只要权利而不出义务者,那是自私自利,自要有法子处理。权利义务,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我既教旁人反抗之理,又何惧他们反抗?我也不过是他们其中一个常人,”想想又添了一句,“不过目前为止解释权似乎只在我手中。”
……
他打了个比方:“我来前,你们只可从狗洞里出入,若姿势难看,贵族老爷们也有杀你的权力;我来后,虽无法为你等开通天大道,然开窗两扇,使见明月;开门一道,使你等堂堂正正站着走进去,站着走出来。其余的,那我可说不好,也未必做得来,我平生最敬仰之人,他也未曾把所有事情全部都做完,如同我父亲。我父亲无法以一己之力,为我,为我子为我孙创造躺着便能吃饱肚子的条件,正如我最敬仰之人无法做完那么大的事情。”
山坡上唯有风声,卫央徐徐说:“我父亲如参天大树,我母亲如厚重山岗,我所最敬仰者,如艳阳明月,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我自不敢奢望一生做完。你们自决吧,我绝不插手。”
但庄克新却说道:“我家大人未到来,大到朝廷说掐我们镇戎军的脖子便掐我们的脖子,读书人说我们是错的我们便只好乖乖引颈就戮,那些有钱人,他们要把天下的银子都赚完,分文也不给我们,我们却无可奈何。待今日西陲,你等何不亲去一查?我家大人说的话,做的事,我等未必能明了,然我等只知道,我家大人到了,西陲不求人,老婆孩子吃饱穿暖和,每天有饭吃,三五日有肉吃,家家户户但凡舍得出力气,一年到头便有银子存在账户里。”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通天大道是什么,我等寻常人物,既看不到那条路,也想不到有多好,我等只一个,要生得有尊严,活得有保障,这便是我等的大门,昂然进出的大门。这已是我等祖祖辈辈奢望而不可得之物了,想得那么多,倒不如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左右我家大人不会有错的,跟着他就是,怕什么?!”
那持刀与老者们对峙的百夫长便问:“那是你汉人,你们待我们也敢这样么?”
黑哈轰然大笑道:“我岂不是你等心想的外人?”
可是自古以来……
“这些贵族老爷自古以来还说他们生来高贵,你也信?”黑哈嘲笑道,“我本也是信的,如今不信了,什么汉人蒙人,既都在蓝天之下厚土之上求生活,那又分什么内外?我老黑如今,在西陲居住,为西陲流血,我便是这里的人,说一千句说一万句都是。”
数人提刀要杀,卫央忽的出剑,剑法既快又狠,转眼杀四五人,道:“我的人,说话哪怕错了,你自可反驳,然你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便杀了你。好了,你们继续辩论,我在这里听着。”
老黑哈哈大笑道:“我们小郎说的话,那便是王化,服王化,那就是自己人,我自会帮你杀了反对你的人。只不过如今你们不服王化,那老黑也没有办法了,请,你请,杀个血流成河,我不眨眼睛,快请。”
百夫长低头一想,也起了决死之意,提刀向前与那些长老们对砍,他一人对数人,刀法又不如他们,眨眼间血流如注,却激发了他的凶悍,竟咬牙,拼一股勇气,将数把弯刀视若不见,只瞪着一人亡命砍杀,山坡上唯有刀枪碰撞,再无一人说话。
忽的,地上跃起个妇人,一把抢了踩着她脑勺子的贵族老爷的弯刀,狠狠一刀刺进他的肚子,瞪着眼,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嘴里半晌才啊啊几声叫出来。
“如今拼只是一死,不拼一直等死,拼了!”有个千夫长拔刀冲了出去。
便有三五个十夫长拔刀冲了出去。
牧仁大叫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