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李员外是个很奢遮的人,这两年不敢说日进斗金,但也算得上赚银子如流水般。
这一日,李员外独子成亲。
哈密数得上的有钱人家都来人恭贺,一日热热闹闹毕,新人醉醺醺进了洞房。
李员外亲自送走大部客人,留下十来个交好的吃酒。
他身材倒也不胖,就是脸上肉很多,送完客人后笑的两个腮帮颤抖而来,天气正初秋,李员外热得汗珠子顺着法令纹往下巴掉落。
几个员外都笑道:“啊呀呀,令公子娶亲,你这老东西怕不是也打好了续弦的鬼主意?”
李员外笑道:“哪里有工夫,这两年,最是咱们哈密商人忙碌的时候。”
一个员外恭维道:“李员外忙是忙极但银子也哗啦啦地往家里跑。”
更有人叹道:“自成治三十二年,这才短短两年半光景,谁料到咱们哈密不但没有被鞑子攻打下,反而成了名扬天下的好地方,哈密盐,哈密玻璃,连带着哈密化粪池……”
“我说老孙头,你诚意不想让咱们吃李员外的酒么?!”几个人骂道。
孙员外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发一发感慨。”
李员外洗手坐下才说,诚然想不到:“成治三十二年,哈密危如累卵还,短短两年的光景,这哈密盐大行天下,连鞑子也乖乖找上门腆着脸勾买。只不过,卫小官人两年多不见其面,咱们想感谢他,连个人影也碰不到,也不知在忙什么。”
有个员外怪笑道:“冯娘子人比花娇……”
“闭嘴!”几个人一起呵斥,李员外骂道,“你才来哈密一年,有些规矩须叫你懂的。记着,嘴巴上要有些把门儿的,若不然,哈密人撕了你。”
那员外讪讪赔罪:“是我吃了酒把不住了这嘴巴。”
大名鼎鼎的冯娘子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几个人吃一些白酒,用的竟是一副就要三两银子的玻璃杯,酒壶是玻璃,酒杯也是玻璃,灯光下光华灼灼,这还是在哈密才能让这等殷实人家用得起的。
李员外一边劝酒,一边询问几个人:“可也打上哈密盐的主意?”
这才到了主题。
那几个员外一起说道:“咱们都是外来的财主,可不比李员外的关系。果真有机会?”
自然是有的。
不过么——
“哦,不是在下不愿,你们也知道,如今哈密盐畅行关内,一两银子一斤盐的事情也是有的,这等暴利的行当,安能没有人觊觎?若非老王爷强硬,只怕朝廷早将这生意拿走了,你们若是想也在这行吃一口饭,光有哈密的关系可不行。”李员外教道,“关内没人手,只怕你们买了细盐,也被定一个私卖的罪名,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官人,哪一个不想多弄几斤细盐多赚几两银子?”
孙员外笑道:“此事倒容易,这么大的利润,咱们可吃不下,别处都好说,就是这批条——卫小官人不发话,咱们连货都拿不到的,李员外……”
李员外沉吟不决。
倒不是怕多几个竞争对手,他巴不得人人贩盐,好让哈密盐成为市场唯一的调料呢。
“实不相瞒,在下也两年多来不见卫小官人,听人说,他似乎在闭关,也有人说过……”李员外缩了下脖子,悄悄道,“听说他和小郡主带着大军整日训练,还在什么深山里设立了军营,这不是,这不是有人还胡说,说什么……是罢?”
几个员外挤眉弄眼都道:“小郡主也成人了,自该有那样的心意。关西如今全然在王府掌握之下,王爷又只那么一个千金,自是要有配得上的少年郎君。”
孙员外奇道:“那怎地能让冯娘子管家?”
几个人顿时不说话了。
这等事,说出来谁知道会怎么被小郡主讨厌呢。
可谁又敢说冯娘子的不是?
“你们可都看到了,今天小儿大喜事,冯娘子只派了两个去年才进门帮忙的妇人来贺。”李员外羡慕至极,“不要说成治三十二年便跟着的那几个,马夫家的,覃家的,张家的,乃至是小虎顺子那几个,更不要说比大小姐还要排场的冯青和那喜妹子,就是前年才去的,谁家若有喜事,能派他们来道贺,那也是莫大的面子。”
“足够了,你当你是谁啊?”孙员外奚落一句,“黄金标成亲,人家冯娘子还亲自去道贺了。”
那不能比较。
“黄金虎黄金标兄弟俩,那是卫小官人的手下,老罴营如今已扩大到三千余人,那群人最是人家的自己人。”李员外叹道,“只是没想到,叫那些读书的人害惨了的那姐妹俩,如今也都有了好盼头。姐姐是堂堂老罴营副将的夫人,妹子在卫小官人家里做事,据说冯娘子光给她的嫁妆就攒了咱们一个身价了。不要说咱们,刘家堂堂正五品的王府长史,不也与人家往来很密切么。”
正说话,有商队几个人求见。
李员外奇道:“他们来作甚么事?”
乃命来,几个人进来,各自拿着一张纸,一起放在酒桌上,当先者说道:“李员外,咱们与你签订的一年合约下月便到了,兄弟几个不打算再给你做事情,你快提前招收人手,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拿出来个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