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忽然间,人群中有人沉声说道。
小郡主拒绝。
“我去最合适。”那人看了一眼卫央,点点头,又瞥了一眼马试千户,突然拔刀,一刀斩下自己的右臂,整个人痛的一仰面,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卫央头皮一麻,心中油然生出两个字:“死间!”
那人倒在血泊中,一手死死地捂着断臂处,牙齿咬得咯噔地响,瞪着眼睛道:“我本无名小卒,敌人安可认识?如此去,我只说忤逆了王爷,马试千户收买了我,再加之……加之有别人作证,当有七八分把握,何况,”他奋起神勇喝道,“纵然事不成,不过是小卒一人,我不怕!”
小郡主怔了半晌,抿着嘴过去分开人群,出手连点在断臂上,又取出一个盒子,大小与胭脂盒相仿,自里头挑出一块黑乎乎的药膏,三五下敷上,而后起身走到门口,她沉吟着不能决断了。
那人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他睥睨而视着那马试千户,嗤笑道:“偏你很厉害?潜伏三十年诚然不错,可我中原男儿,素来不少节气豪迈,我这一条臂,可当你三十年否?”
马试千户偏过头不敢看,他忽然觉着自己真是个小丑。
三十年隐忍之心,在那冲自己一刀的豪情面前败下阵来。
“为什么?”他不敢看那人却问。
那人大笑着,疼痛与失血过多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他说道:“我不懂那么多的道理,也没见识过天下,可我是读过书的人,知晓什么叫该当,什么叫家园。我家在哈密,若被你们得逞了,我不得好过,子孙不得好过,妻子为奴婢,儿女当仆从,祖坟也被你们的战马踏平了。”
可是……
“哈密,是王爷的,是郡主的,可也是我们的,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世世代代。”那人虚弱至极,在旁人的搀扶下倒退着坐下,他一边脸紧紧抽着,那是疼,还有一边脸上却有笑容,冷然道,“我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唯有一条命,以我的命换他们活着,嘿,那可划算得很!”
小郡主猛然回过头来,她看着卫央无声地询问着。
你以为如何?
卫央心中方才先是乱,接着便是惊,如今有八分敬佩,有二分沉着。
摇摇头,卫央提着刀绕着桌椅转了两圈,心下计较着,一边是九死一生,一边是忍不住的冲动,中间还有一句话:“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这是他早就定下来的计较。
首先,他年龄最小,欺骗性最强。
其次,他算计最多,把握性最高。
最后,他无法坐下来,看着别人一群一群地冲上去,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把生命定格在这他比任何人更明白“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的热土之上。
那种羞耻感让他坐立难安。
“我常笑孤岛上的坐井之蛙,笑他们在我们的父辈拼命的时候他们指着他们说,看,傻子。如今竟能坐视毫无把握的旁人去送死,而担忧自己心中那二分的不保险?”卫央心中想口中油然念道,“在颜常山舌,在张睢阳齿……”
“卫兄弟,你不要为难,你还小,何况,”那汉子笑道,“你比我有用……”
“休息吧。”卫央走过去,在那人昏睡穴一拍,看一眼高都司,吩咐道,“这人,我老罴营要定了,把人抬下去,治好了来见。”
赵允伏既喜且虑,他知道卫央决心已定。
可他……
“说你们的计划。”卫央抱刀道。
小郡主犹豫半晌,不由道:“要不,还是换一个随我去吧。”
“不,我一人足矣。”卫央道,“说计划。”
众军又惊又喜,但也又羞又愧。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不必有愧疚,我去的把握性比你们多百倍。”卫央沉声道,“何况,我既有细盐提纯之法,又有精钢锻炼之法,纵然被察觉,我也有活命之机,”而后一笑道,“倘若他们有贪心,便给了我杀死他们的机会,此事,你们办不成。”
“我会在附近接应你。”小郡主当即道,“计划很简单,马试千户谨小慎微,很少留墨宝,我找到了点,可命人临摹,仿写出他的书信。”
卫央点点头,这个想到了。
“其次,他们最想要的是火炮铸造之法……”小郡主咬牙道。
诸将齐呼不可。
“卫央有铸造更好的火炮之法,而且为了取信于敌人,我们只能这么做,何况说,”小郡主恨道,“朝廷早已把几门火炮‘遗失’给敌人们了。”
所有人均闭嘴不语,但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马试千户纵声笑道:“有了这法子……”
“说你傻你还不相信呢,”卫央好笑道,“没听她说了,我,卫小郎,卫小官人,有铸造精钢,乃至批量铸造精钢的法子!”
马试千户笑声一绝,怀疑地打量着这人。
“你啊,真应该好好去读一读我们的历史书了。武器这个东西,那是永远在进步的,大秦弩阵打败了六国战车,环首刀打败了匈奴大军,马镫的出现,让游牧民族的先天优势消除了十之七八,这就叫进步。再后来,西域炮取代了抛石机,火炮如今又有取代所有远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