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听到这里早已有人按捺不住,数百人一起拔出刀剑,厉声道:“杀了这畜生,杀了这畜生!”
忠顺王手臂猛抖了几下,他抬起森冷的双眼,提剑厉声道:“这等畜生实在该千刀万剐,便是最残酷的刑罚,也合该一一使在他们的身上去。”
卫央继续写,一路直写到五年多以前。
“……那是我二人初方食人,当时只听说,甚么武功大进,甚么……啊,卫少侠,你行行好罢,给我们一个痛快,好不好?”黑熊一身血出如汗浆,却始终只是一点一点往外头渗出,便是想速死,他也办不到,当即大声哀求道,“咱们什么都说了,这便认罪伏法,绝无遗憾,你,你给我们一个痛快,好不好?”
卫央摇头道:“你们还不是人,因此人间王法道德,是管不了你们的,只有这天造地设的物什,才能打发你们走。”
他回头吩咐:“来人,取城东铜钟,架一堆烈火——且不要烧死这对吃人的畜生,去勾得百斤辣子,熏一熏他们身上的味道。”
黑白二熊齐声哀求:“我自当是人,人间法,管得;人间刀,杀得,求速死,再不敢怨言。”
卫央挨个问:“刘公子之死,你们当他有怨言么?那大漠的孩子一家,你们当他们有怨言么?……那关东的新娘子一家,你们当他们有怨言么?那恒山派虽无情无义可恨可杀的女尼,她那可怜的孩子可有怨言么?”
一钢刀打碎两畜生的膝盖,卫央暴喝道:“今日听你二人说这耸人听闻之事的军民,他们可有怨言么?”
无人敢出声。
卫央道:“我卫央,是为人,听你这等禽兽之事,竟觉法不能管辖,道不得伸张,我一腔杀意,可抵消生而为人的怨言么?不能!”
于是提刀又斩那二人手指,再喝问一声:“说!像你这等披着人品畜生,禽兽,那高高在上的佛祖,那铁面无私的阎罗,他们竟不收,不罚,不怒,江湖名门正派,如武当少林,如五岳剑派,他们可诛杀你这等畜生么?也不曾!这不曾,那不曾,一个个都如泥菩萨,老子待他们可以没有怨言么?没有!只恨这一把钢刀,杀不尽你这等畜生,只恨着世上的泥土,竟葬你这等禽兽。天不杀你等,我杀;道不杀你等,我杀!纵然人情王法杀不得你等,我来杀!天下名门不杀尔等,我自更要杀。”
他说道:“我本想平安喜乐,在这世道里混沌过此一生,你逼着我心如铁石,提起钢刀,你道我怨气几何、杀气几重?”
那两个低头只哀求:“求速死!”
卫央回头瞋目暴喝道:“祁连四狗,可有话要说?”
那几人里剩下的三个体抖如筛糠,大哭道:“只敢求速死!”
“说!”卫央提笔喝问。
那几人不敢有丝毫隐瞒,自今日开始,一路回顾到五年之前,将如何杀人越货,将怎样杀人如麻,将大小坏事尽皆说完。
卫央命他们按了手印,竟见关西诸卫按察副使低头站在队伍前,手中拿一支狼毫笔,颤抖着在上头签了名,蚊呐般宣告:“斩立决。”
卫央目光如电,那按察副使一瞧,又打一个哆嗦,沙哑着声音道:“判,判斩……”
忽的听那陇西双雄仅存者叫道:“姓卫的,你当咱们愿意杀人越货?你可问问这满场众人,哪一个不曾坑害旁人,哪一个问心无愧?只不过是他们无能,因此不敢做杀人之事。这朝廷的钢刀,不见得比咱们的刀干净;那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哪一个长剑之下无冤魂?你姓卫的不也杀人如林,不也砍头如林么?”
卫央哈一声大笑,朗声道:“卫某这一年,杀人是如林,自鲍大楚臂膀,到那日杀死入我门庭、纵火烧楼之人,哪一个不该死?旁人斩不得你头,我可问心无愧。”
说罢提刀上前,当即便要下手。
忽听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扬声道:“我不曾坑害旁人;我不曾祸及无辜;我不曾剑斩好人。我此生所杀,淫贼三个,杀人者八个,仗势欺人的豪绅十二个;我这一把长剑曾救小孩数个,曾救边军百人,曾斩杀入侵我中原大好江山的敌军,曾刺杀草菅人命的赃官。我问心无愧,这把剑可斩你那人头!”
卫央往发声处一瞧,宁中则提剑而来,她朗声说道:“就在这几日,我这把剑又杀劫掠村庄的贼寇数十人,还曾杀官兵之中杀良冒功的恶贼三十多人,这把剑,可斩你头么?”
那人忙叫道:“谁不知你们自说自话?”
“苍天可欺,宁中则这把铁剑,却不与你分辨。”宁女侠纵身跳上来,提起那恶贼,那贼徒四肢发软,那便一扔到离地半尺高,而后,重重一挥剑!
噗一声,那胸腔里鲜红的血,凌空喷出三尺高。
宁中则提着铁剑,伸手在卫央发顶上抚摸,温和道:“好孩子,你性如烈火,好得很,好得很!”
卫央微笑道:“宁女侠可好?”
“不很好。”宁中则铁剑挑起那二畜生的脑袋,厉声道,“我本事很小,诚然是惭愧,未能提早杀了你们的头,此乃大憾事。今日以你这等畜生的血,宁中则立誓,往后十年里,无论名门正派,不管官府武林,只消有你这等恶徒,我必仗剑去杀,杀不过,那也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