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过去抓着那头的发髻一提,吩咐道:“把这八个畜生提出去,命全城军民,都在城中心集结,我有一番话,另有一件事,须叫全城军民早知晓。”
他提着贼人的头走到门外,忽然想起一件事。
卫央提着贼人首,又走回院子,走到哆嗦嗦抱着新妇尿了一地的老汉面前,抬起染血的长靴,踩在他脸上,微笑道:“我记得,你似乎对我撒了个慌,是吧?”
那老汉大叫一声,当场吓晕过去。
倒是那新妇颇为胆大,她竟敢叫一声“小官人饶我”。
“饶你倒容易,记着告诉他一声,救他命的一百两银子,一钱不少须尽快送到我家里。”卫央将钢刀在那老汉的长袍上擦拭着,笑容可亲道,“我已经很愤怒了,莫要让我为这点报酬再来你家讨要,记着么?”
小妇人点头如小鸡啄米,哪里敢有半分违逆的意图?
寒光闪闪的刀子在她脸上拍了拍,卫央告诫道:“千万别逃跑,似你这等寻常人,我不愿为难,但若再坑我,呵,这刀,很锋利。”
小妇人泣道:“贱妾绝不敢坐视他们亏了小官人的银子,敢有想跑的必定前来禀报。”
这才好。
嘴巴脏,那是你的素质问题。
可你坑过我,我得让你懂我不好惹的道理。
对不对?
“走。”卫央大步走出院子,回头望一眼这佛堂,面容很森冷。
二都司早已派人飞马去报王府,那精锐军卒也是战阵搏杀的好汉。
可他上马时,双股颤抖竟爬了三次。
人到王府外,下马时,那军卒双腿一软,险险摔坏了自己,见门口有军卒把守,当即高呼道:“吃人贼已擒,卫小官人命标下来报——”
府内银安殿上数十人齐惊呼:“何至于如此速也?”
忠顺王一身公服,正与卫所诸千户百户商议如何分兵,如何加强城内的搜查,只听那一声高呼,忍不住惊道:“真捉着贼了?”
军卒狂奔而入,大声禀报道:“报——王爷,卫小官人已擒获贼人八人,如今押着往菜市口而去,”迟疑了一下,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只是……”
“莫忙,捡要紧的说!”胡瑾一跃而起。
十数个参将守备齐声惊呼:“何至如此速也?”
赵允伏笑道:“我等空在这里蹉跎,小儿辈已擒贼矣——你直说,这厮又耍什么花招了?”
军卒一咬牙说道:“卫小官人命标下来报知,他要点集全城军民……”
“放肆!”马试千户长身而起叫喝道,“这厮越来越放肆了,我去叫他来这里说话。”
忠顺王浓眉一掀,他可知道卫小郎……
哟嚯?
何时“卫小官人”去了?
“这混球,生生一个稳如老狗的脾气,他宁肯在家里窝着,也绝不肯去凶险之处,”赵允伏心想,“便王府这里,他也看着像贼窝。这厮怎会如此高调?”
忽然心中一喜,赵允伏忖道:“该不是他说的要‘搞一个大事儿’?”
当即摆手道:“老夫已经说过了,此案‘听未央的’安排,便听他的安排。”
遂取一把金鈚令箭,命阵中大将擂鼓,叫心腹扈从升帐,吩咐道:“便命阖城军民,除值守军外,其余一律到哈密城中集结,老夫要看他,又搞出怎样的‘大场面’。”
马试千户忙叫道:“放着这么多宿将何必将一个小孩子……”
“马试千户也是宿将,何不见曾有如此干净利索抓到贼人的?”忠顺王喝道,“不必多议,此事老夫做主了,走。”
此刻,卫央正率众往菜市口走,他命众军先行,独问那三个小妇人:“你们怎么知道贼子在那里?何人告知你们的?”
那大妇说道:“正是刘管家。”
果真就是他。
“妾身正在衙门整理刘郎衣物,那刘管家来报说,卫小官人找到了贼子,正在佛堂里藏匿,”大妇羞愧道,“妾身只听他说小官人带着军卒们往南去了,只当没发觉,遂才……”
“那几个泼贼可说过杀害刘公子的事情?”卫央问。
三个妇人一起点头,都说他们亲口认可的。
“妾身怎会不知若撒谎,真凶手逍遥法外之理?小官人但请放心便是,妾身绝不敢有一句佞话。”那大妇说着又珠泪涟涟,一时伤痛不能自已。
卫央转身叫来刘都司,叫他去:“将那东厂番子抓过来。莫问他说什么,只消抓过来。”
刘都司惊道:“何必与汪直起龃龉?”
“一步算计不打回去,他便有一万个算计。躲不掉,那只好提刀应战。”卫央道,“你只管照我吩咐,此事我还有些安排。”
刘都司咬牙,跺脚带了十几个人直扑刘家而去。
卫央又叫来丁坚施令威低声道:“二位前辈且扮作闲人,莫让别人瞧出咱们有交情,一时后我请二位作甚么,二位只管答应,回家时商议。”
那二人一起拱手:“咱们听卫小官人的。”
卫央并不笑,他只想赵允伏能够看懂他的意思。
若不然?
“大好时机白白错过了就。”卫央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