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醒来了。
他没觉着疼。
穿越过程中的疼痛,早已让他对骨折水平的疼痛毫不在意了。
但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和上嘴唇正中,到会阴附近的部分空荡荡的,彷佛是一团棉花,又彷佛一团霞光,没有半分可以实实在在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倒是心跳很平稳,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
“哼!”他感觉轻微的刺痛,使得他轻哼出了声。
从鼻子往上一路直到尾骨部位,撕裂般的疼痛和瘙痒,让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卫央睁开眼,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
他欣喜地轻轻地长长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人间真的好美啊。
“哟,醒了?”面前一张盆大的脸遮蔽了天空。
卫央呆住了,他从未见过那么,应该说是讨厌,让他讨厌,那么一张脸。
花白的胡须,花白的披散的头发,方正但蜡黄的一张脸,脸颊一边稍稍塌陷,皮外有一道不知什么东西划出的伤疤,略显得有些狰狞。
那人的耳朵还少了一点,右耳耳垂彷佛被切掉一角,只留下蚯蚓般随着说话还蠕动着的伤疤。
“宋先生。”卫央试图打个招呼。
宋长老,魔教那几个人就是这么叫的。
“果然听到了。”宋长老脸色一冷,起身道,“一睡好几天,眼见就是个惫懒货物;任、督二脉虽被打通了,可谁知道能不能习武,大抵是个废物,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卫央不明白。
那姓叶的妇人在旁边探头,看两眼,倒是很温和,笑吟吟说道:“受了那么重的内伤,竟也不叫痛,是个男子汉。师哥,习武之人,资质倒是其次,唯独这意志最是难得啊,小小年纪有这般坚韧的骨气,你我教他三年,必然有出息。”
宋长老一把扯住卫央的衣服,将他粗暴地提起来。
“说,你这衣服是哪里来的?”宋长老喝道,“敢说一句谎话,老夫一掌毙了你。”
卫央转动眼珠,往身上一看。
衣服没换掉。
那你要能认出来就见鬼了。
这是球服,腈纶的,见过吗?
“家里给买的。”卫央实话实说道。
这衣服,的确是家里给买的,刚买了新房要搬进去了,他又是个不喜欢穿睡衣睡觉的人,老妈给他买了几身球服,穿出去能打球,回到家能当睡衣,省钱。
只不过,也怪这球服——你一米八就敢冒充布莱恩特?我麦克格雷迪推你一下你敢动吗?
于是他就被飞驰而过的车给弄到这武侠世界了。
宋长老喝道:“大明有棉布,有丝绸,唯独没见过……”
明?
还好。
虽说古代那些朝代都不是好东西,但都比元清强啊,“看来不用造反了。”卫央心里想,要是什么康乾盛世,不反难道等电钻?
“这是汴绣,早已失传的。”卫央留了个心眼。
他是公务员,可常混某点网。
汴绣,早已失传的一种技法,说是刺绣法,但既然已失传,我说用的是另一种丝绸,古人还能认识腈纶么?
姓叶的老妇指着上头的英文字母:“这又是何意?”
古代人说普通话,那一定有异常。
卫央没急着问,先解决活下去的问题吧。
“他们一个似乎要杀我,掩藏自己的行踪,一个却认为我有练武的潜质,关键是意志。嗯,什么任督二脉这我知道,很重要,但好像废了?不要紧,老太太似乎有办法,那就抱这个大腿,展现坚强意志。”卫央心里想,嘴上说,“这个我也不知啊,只是听人说,这是遥远的西方,好像叫什么英吉利,是那边的文字,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一找不定能找到呢。”
宋长老追问:“在哪里买到的衣服?”
“也不知陇东现在老家那片地方叫什么,这个不能说,得骗,”卫央顺口胡说八道,“儋州。”
上学时候待过的地儿。
有本事你带我去海南吧。
姓叶的老妇奇道:“我们也不曾去过的地方……”
“又不是我们去过,同行的人说,这就是儋州人卖的。”卫央平静道。
宋长老又要拷问,却听远处马蹄得得,连忙提着卫央迅速往旁边一窜,卫央才看到,他们在一条不是很宽也不是很平的道路边,看路边的草木,此时应当是冬季,难怪有些冷。
“阔叶林,有黄沙,地表是黄土,那就是西北了。”卫央心下稍稍略安定。
三人飞速进入树林里,等片刻,一支约莫五六十人的骑兵呼啸而过。
“八瓣盔,鸳鸯袄,对襟甲,是明军。”卫央毫不惊讶自己的视力忽然好到离谱的事实。
穿越都发生了,视力好一点怕什么。
只听宋长老嘀咕:“这不是肃州卫的骑兵么,怎么出界了?”
姓叶的老妇猜测:“莫非哈密卫出了状况?忠顺王被察合台杀了?”
肃州卫?哈密卫?
明朝中后期?
卫央心中暗暗猜测。
他对这些本来不熟悉,《回明》里也没说过啊,但记着一些穿越明朝